“这里人挺多的,应该好一点。”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吃早餐了。他在椅子上坐下,将热牛奶推给对面的女生。她的名字叫孙熙。这也是她昨晚到现在说的唯一一句话。她虽然整理好了自己,但还是有些失神,眼睛有些肿,脸色还很苍白。她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终于鼓起勇气从那个角落走出来。原本应该带她去警察局做笔录的,但她状态实在不好。叶辉看着她,轻声劝道,“你多少吃点早餐吧,不要害怕。”他说完揉了揉头发,想叹气。他实在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你可能需要去警察局配合做笔录,叶辉会陪你一起。”周濂清和她说,“你的事情我了解了一些,今年毕业之后,换一座城市生活吧。”他静了一瞬,还是将想和她说的话说出来,“最好和家里断了联系,不要心软。不必歉疚,不是所有父母都配为人父母的。”孙熙低着头没说话。叶辉看见她眼泪落下来,大颗地掉在衣服上。他抽了两张纸想递过去,想了想又顿住。“孙熙,坚强一些,为了自己。你不要有不好的想法,更不要讨厌自己。你没有错,任何错也没有。”周濂清看着她,慢慢和她说,“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告诉你,你还很年轻,生命很长,生活也是。我希望你依旧可以相信这个世上,还是善意和光明更多。人生是自己的,仅此一次,永远都要好好地珍惜自己。”周濂清并不擅长说这些。他只是想,言语的安慰即便再无用,或许也能像风一样,留下些模糊的痕迹。他不能久待,坐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周濂清走后发消息,让叶辉找几个人暗中保护她一段时间,以免程扬的人再去找她。他一夜没休息,可坐在车上的时候紧锁着眉也没能浅眠几分钟。他赶回去的时候还很早,没有人起床。周濂清上楼,推开房间的门。一旁的窗帘未关合,天明的白光照进来。房间里安静无声,祝晚吟依旧躺在沙发上睡着。她盖着被子,睡的比他离开时要安稳许多。周濂清轻轻关上门,走过去坐下。柔软的沙发随之微微塌陷,如他的心一般。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和脸,放下心来。已经不发烧了,温度回归正常。她闭着眼睛,轮廓温和柔美,静静地像一幅画。他的手抚过她眉眼,鼻梁,唇瓣。细腻温暖的触感,令他不住地心悸。他的小姑娘,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周濂清目光片刻不移地注视着她,在这一刻直面着心底深深的无力感和脆弱感,可与之同时生长的,是更坚韧沉重的信念。他很早以前的过去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在保护什么。如今她大概成了最清晰直观的答案。周闻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的,至少他现在可以保护她。如果是周濂清,就不可以。他抚着她的脸,弯腰亲吻在她额头上,脸颊上,然后是唇。他的吻轻轻落下,慢慢压深。白昼的光笼罩在他身上,渡出冷色的影,低眉情深,慈悲圣洁。39祝晚吟醒在早上阳光灿烂的时间。她睁开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置身何处。喉咙有些干涩地疼,祝晚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昨晚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记得有人喂她吃过药。又总觉得他似乎来过。可她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做梦。祝晚吟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其实也没多久。只是她做了很久的梦,醒来倒像是隔世经年。她看了看窗外大片的阳光,有些晃眼。祝晚吟站起身来,去找到浴室。洗漱台上所有用品一应俱全,周到无比。她打开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渐渐清醒。头还有些晕沉,祝晚吟撑着洗漱台站了一会儿,才继续收拾自己。她洗完走出浴室,视线落在紧闭的门上。祝晚吟走过去试着压下门把手。她以为会是锁着的,却没想到一推就真的打开了。祝晚吟停了一瞬,开门走出去。这里是二楼,楼下四周宽敞明亮。外面院子里花草茂盛,阳光明媚。竟是给人安宁之感。她下楼,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才见到一个人。红头发的男生,头顶上别着墨镜。年纪看上去,和杨丞差不多。“二小姐,早安。”祝晚吟停下来看着他。他虽然只在楼下随意站着,但很显然是在拦她。叶辉这是第一次见到祝家二小姐。他本来不是在这里的,是被周先生换过来了。祝晚吟没再往下走,她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偏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