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言迟看她回去,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视线定了片刻,站起身朝楼上去。她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性子,安安静静的,一定不太正常。等到祝言迟上楼之后,也恰好证实了他的想法。祝晚吟回房后就穿好了外套和鞋子爬上窗去。这间房右侧墙面的法式窗户景色没有南面的窗景好,但从这里往外看就是私宅的院子。宅院的墙面构造非要说的话,从三楼窗户往下是可以安全落地的。且底下如今是被厚厚的雪覆盖的草地,摔到也不会太疼。祝晚吟也许是想从这里爬下去。从窗户到院子,再从院子离开,的确不会被发现。可现实并非是影视剧,真要从这里下去并非是简单的事情。或者说,不太可能。何况祝晚吟爬上窗台才发现自己大概是有些恐高,往下看的时候腿微微发软。“晚晚!”祝言迟看她坐在窗台上扶着窗框,半个身子都在往外探,呼吸都骤然紧了一瞬。祝晚吟紧紧扶着窗户,回头看到他大步走过来,连忙往外挪了一些,指着他道,“你别过来!”她两条腿都在窗外,朝外坐着。祝言迟见她又坐出去,脚步即刻定在原地没再往前。他沉了沉心气,拧眉严肃地凝视着她,“你给我下来。”祝晚吟往下看了眼,心慌乱地跳了两下。她小心调整姿势,脚踩在窗外可以搭到的横梁上。祝晚吟看向他冷冷挑了挑眉,“你刚刚叫我什么?”祝言迟抿着唇,目光深深地锁着她扶住窗台的手。不怕死的小疯子。这招她以往没用过,他自然也没想过。看来得给她换个房间了。他不说话,祝晚吟冷哼了声,“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叫我的名字吗。言迟,你刚才可是坏规矩了。”祝言迟不理会她的讽刺,手指拢在掌心攥了攥。沉声道,“你下来。”“我不下。”祝晚吟看他一眼,坚决地说,“我要去找周濂清,我要见他。”祝言迟锁着眉,神色郁如晚暮天。祝晚吟不等他回应,扶着窗台往下,两只脚都踩到外面梁上站着。祝言迟目色微凛,下意识便上前一步。“你别过来。”她什么危险也不顾,祝言迟唯有妥协。他紧着气息切声道,“我带你去。”寒冬的冷风四处侵袭,祝晚吟浑身都冷,手也冻的泛白。头发吹在脸上,她微眯着眼睛怀疑他,“什么?”“我带你去。”“你不骗我?”“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祝言迟手也发冷,他看着她缓声道,“你下来,我带你去见周先生。”他是从来没有骗过她。祝言迟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从不骗人。祝晚吟相信他。她看他一会儿,低头躲了躲吹过来的劲风。她本来也没真想从这里下去,祝言迟比她想象的还要不禁吓。祝晚吟稳着身子,扶着窗台重新爬回去。祝言迟三两步上前将她抱下来,关上了窗才站在原地松了心弦。他低头阖目按了按眉,转身凝眸看着她。祝晚吟对上他的眸子,好整以暇地弯唇笑笑。祝言迟靠着窗户,冷漠地淡淡瞧她。“下次威胁我不用真的爬出去。”她笑意更深,在他胸膛推了一下。“带我走吧。”祝晚吟说完转身走出房间,祝言迟垂眸轻叹,抬步跟上她。只要祝言迟愿意,他就可以带她走。他开车带她离开私宅,一路弯绕出无人烟的半山道。雪铺的不算厚,道路上只有车轮压过的两道延长至无尽头的辙痕。祝晚吟本以为这次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只要祝言迟带她走,一切都可以。哥哥知道了也不会管。直到她目光扫到后视镜里两辆远远追上来的车,再到祝言迟踩下刹车,淡然地看着拦截在前路的一辆黑色林肯。祝晚吟从容自若地坐在副驾驶,不意外地看着从车上推门下来的祝沉林,轻笑了声。她似叹气地往后靠在座椅上,断然地为此次逃脱结语。“出师未捷。”雪色铺天盖地,天地之间这条孤单的道路,前后的尽头都是茫茫的一片白雾。像梦。祝晚吟做过这样的梦。梦里,她就在这样缭绕的白雾中找不到周濂清。怎么也找不到,无处可寻。眼下,祝晚吟戴好围巾,推门下车。她踩着纯白的雪朝前走,停在祝沉林身前。他身上带着霜气,连带眉眼也比往常冷。他问,“要去哪里。”祝晚吟抬眸,眼底似被冬雪净过一般的纯灵。她回答说,“找周先生。”“我告诉过你,不可以。”祝沉林说完看了眼靠在车旁的祝言迟,嗓音淡淡,“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