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们先去看看,要是还有气,怎么也得救一把。”
茯苓缩头害怕:“诶,可那人是个男人,姑娘,咱们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是啊,姑娘,咱们只是去还愿。”
温婵摇摇头,看着这两个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我可不记得,把你们两个教的如此无情冷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人死。”
她下了马车,朝着那血呼拉拉的人走过去,看了他身上的伤口,松了一口气:“小福子小祥子,快来搭把手,把他抬到车上去。”
两个小厮是家生子,早就被温婵调教的只听她的话,帮她瞒着家里不少事,此时一听她吩咐,立刻手脚利落的把人抬上了车。
“姑娘,瞧着这人年纪不大,他发烧了。”
“他身上伤口发炎,怎么可能不发烧,小福子你赶车,小祥子,你把这人的脸记下来,回西京衙门瞧瞧去,看看这人是不是通缉犯,若是通缉犯,咱们救治过后就给他送去府衙,也算功德一件。”
“好嘞,姑娘,我这就去。”
温婵丢给他一袋银子:“你记着,要悄悄地,别让家里人瞧见你,然后你去娉娉阁,跟掌柜把这个月的账簿拿回来,规矩你是懂得,别透露咱们的身份。“
“放心吧姑娘,我都晓得。”
小祥子领了命立刻回西京,温婵蹙着眉,让小福子驾车,她带着两个丫头和这身份不明的青年在马车里。
他人生的高大,腿极长,宽肩窄臀,不论脸如何,身材是很不错的,温婵让白芷拿了水,给他略擦拭脸上的伤口,身上的伤身为女眷,不太合适查看。
其实温婵自己觉得没什么,但这个年代对女子贞洁要求比较苛刻,她平日虽然爱说嘴,还离经叛道了些,却也不想跟整个时代的规则抗衡。
只是用手帕帮他擦了脸上的血迹,弄开他杂乱的头发,才发现此人一张脸生的平平无奇,是那种过目就忘的相貌,温婵并不在意他长得如何,但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的,叫小福子快些驾车,到了白云观,就有药救这个人了。
“他身上不是刀剑伤,像是摔落从坡上滚下来擦上的,要是伤到了头,就不好办了。”
“姑娘别担心,白云观的玄静子道长会医术的,请他来帮着看看。”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现在也没法去西京现请大夫,能不能把他救下来,就看他的命了,他现在高烧是感染的缘故。”
这个时代可没有抗生素,全靠自己挺过去。
白芷早就习惯自家小姐嘴里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词汇,到了白云观,她先把温婵扶下来,茯苓进去通报,很快就有两个小道士抬着担架,把青年抬了进去。
因为温婵是记名女冠子,每年温家都给白云观很大一笔香火钱,主要接待温婵的乃是一位女道士无为散人,名义上还是她的师父呢。
“二姑娘今日要在观里住几日?”
温婵叹道:“至少住个三五日吧。”
“是府上国公爷又为难姑娘了?”无为散人给她泡了茶,茶树便是道观后面长得,茶叶也是道士们自己炒制,虽然比不上外头名贵的茶叶,却自有一番苦尽甘甜之感。
温婵将茶一饮而尽,很是不好意思:“我跟我爹吵了一架,爹从宫里请了个老嬷嬷要教我规矩,这是变相禁我的足呢,我哪能任他罚,便就着这个由头出来,在说我那几个铺子的账簿还得过一遍,我被禁足生意怎么办。”
“国公爷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二姑娘跟他好好说说,父女俩哪有隔夜仇,你要做生意,瞒着家里跟掌柜们也瞒着身份,总不是长久之计。”
“我爹那个人,心里哪有我们这个家,脑子里只有忠君爱国,还忠不到正经地方上去,皇帝为了给那位贵妃建行宫,又加税了,下头的百姓过得多苦,我在西京都看见好些逃难乞讨的小孩子,我爹那么忠君爱国,为何不上折子谏言阻止,任由皇帝胡乱行事,反而因为我家大姐姐在宫里跟三公主有了一句口角,非要压着我姐姐跪在宫门口请罪,真是荒唐。”
无为散人也是无奈,家国大事她一个出家人是不懂的,但这年景一年比一年差,她看的是真真的:“今年西京活不下去的乞丐,是越来越多了,郊外的刘家村有了瘟疫,师兄去送药,却也没救过来多少人,好在县令是个明事理的,先隔离不准出入,不然准传到别的村子,还要感谢二姑娘上回捐的药材,帮了大忙了。”
温婵叹气:“我能做的也有限,可恨我生成个女儿身,若是男子何至于被困在内帷,早就施展拳脚出去干一番事业去了。”
“二姑娘的善心,无量道尊都在天上看着,二姑娘将来是有大造化的。”
“这一回来,我还想跟师父和几位道长说一件事,若是搞起来慈善堂,把西京和周边那些无人照顾的孤儿收养起来,至少给一口气饭吃呢。”
无为散人叹气:“朝廷不管,民间力量很有限,这些年道观里无家可归只能出家的小道士已经挤满了,若不是西京几位善人捐赠,道观也养不起这么多嘴巴,建慈善堂是大善,却是要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