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女士说:&ldo;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我比你多吃几十年的饭,见得多了,创业这种事,都是从上到下简单,从下往上十有八九要失败‐‐你知道什么叫从上往下吗?&rdo;
江晓媛没吭声。
&ldo;就是你一开始先依托于一个大的知名平台,好好学几年,在这个大平台上把这一行的水蹚熟了,积攒好人脉,再出来单gān,这才是正确的路子,你们那样硬来是不行的,&rdo;范女士耐心地问,&ldo;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rdo;
江晓媛无可辩驳,无言以对。
范女士从镜子里打量着江晓媛的脸,觉得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得可憎,但也好骗,三言两语就能被忽悠得动摇起来。
年轻人,一天到晚想的无外乎那几件事‐‐迫不及待想要功成名就、虚无缥缈的理想和爱qg,还能有什么呢?
范女士于是又加了一把火:&ldo;你看看我,原本想着我儿子承蒙你照顾,还想给你送个人qg,现在看啊,我真是多此一举,有技术的太多了,有灵气的少有,一会给我拍张照片发给他们,他们欢迎你都还来不及,根本用不着我推荐。&rdo;
江晓媛挣扎着问:&ldo;阿姨,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这么帮我?&rdo;
范女士手托云鬓:&ldo;我没有帮你,是你自己帮你自己,我好多年没这么漂亮过了,小姑娘真有两下子。&rdo;
她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熨帖,有那么一瞬间,江晓媛自己都要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不世出的美妆大师了,让人一见如故,一出手就惊艳四座,所有人都忍不住珍惜她的才华。
江晓媛微微低下头,目光扫过蒋博住过的这个家,整个别墅的装修风格都像是个少女的单身公寓,没有一点男xg生活过的气息,范女士像一个蜘蛛,将她的网铺就得到处都是,哪里的风chui糙动都躲不过她的眼睛,她随时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江晓媛忽然单刀直入地问:&ldo;就为了不想让我和蒋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吗?&rdo;
范女士微微一愣,随后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优雅地站起来,当着江晓媛的面款款走上了二楼,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那房门里幽深晦暗,所有的窗帘都拉着,一丝光也没有,地上满是碎瓷片,一个人影坐在y影里,看不清是谁……但猜得到。
范女士轻柔地开口说:&ldo;你啊,做事做不好就算了,让你一个人待一会,你都能打破杯子,你说说你还能gān什么?&rdo;
蒋博一声不吭。
范女士就自问自答:&ldo;你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在家里我宠着你,在外面还要人家小姑娘迁就你……好意思吗?出来,朋友来了都躲着不见,像什么样子!&rdo;
江晓媛:&ldo;……&rdo;
蒋博从那间晦暗的小屋里看了江晓媛一眼。
江晓媛心里一震‐‐该怎么形容那眼神呢?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小段子,把小象拴在一根木头桩子上,一直拴在那里的话,将来它长大了,有力气了,也挣脱不了了。
一只正常的大象怎么会挣脱不了小小的木桩呢?
可能从它被拴在那根木桩上的一刻开始,就不再是一只&ldo;正常&rdo;的大象了。
范女士的脚尖碰到了地上的碎瓷片,发出一声细小的轻响,蒋博明显颤抖了一下,条件反she似的蹲下来去捡。
江晓媛目瞪口呆地站在楼下,心想那是谁?
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蒋太后吗?
范女士拉起了蒋博,她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是一伸出手去,蒋博就像是被驯服的动物一样,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手势走,显示出一种根深蒂固的训练有素。
范女士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地放在蒋博削瘦苍白的侧脸上,忧伤地说:&ldo;我为了你又离了一次婚,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一点呢?&rdo;
江晓媛忍不住突兀得cha话:&ldo;你一直这样吗?&rdo;
蒋博的目光转到了楼下,落到江晓媛身上,仿佛目光被烫了一下一样飞快地移动开。
范女士:&ldo;我承认在这方面我是失败的,他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一直也没好利索……说起来最早他开始做这行还是我托朋友带的他,我总觉得他xg格怯懦,想得又多,不希望他像那些野男孩一样,长成一个抽烟说脏话的臭男人,我给他铺了很多的路,介绍了很多人,专门请人教他……但是你看看,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好。&rdo;
江晓媛一阵毛骨悚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范女士几乎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