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然也记着,谢凤池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今日对自己说的话亦有可能埋了什么隐藏,所以崔绍去别苑,定要让绣光全程看紧了,不可让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谢凤池说什么他都不敢全信,他都要反其道而行。思及此处,赵彬又同崔绍点了点,务必要尽快查清皇兄死因。务必要尽快叫谢凤池死。崔绍去到别院的时候,天正暗下来。绣光看了眼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卿,恭敬地将人引进去。桌案已经布置好,他仿若个进了公主府的入幕之宾,默不作声心照不宣,来见到这位被人悉心养护的贵人。洛棠如今衣冠华贵,入夏穿的是极其轻薄的蚕丝纱衣,齐胸的内襟将少女躯体包裹得盈盈可握,衣料色彩斑斓,配上那斑斓的红珊发饰,叫她看起来如一只安静栖息着的凤蝶。大半年未见,洛棠见到崔绍,洛棠僵在了当场。她双目怔忪,很快便盈满了泪水,似是十分难以置信崔绍会如此说她,更充满了委屈。崔绍却只平静看着她。洛棠终于反应过来,这人对自己的所有感情,都被他的理智给劝清了,他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以自我抱负为中心,儿女情长不值一提的清贵文人。洛棠不是没有自尊心的,她咬紧牙关忍泪,可终归止不住热泪滚滚流下,她囫囵擦泪,低声道:“是洛娘唐突了。”声音有些沙哑,崔绍心中突然想,真病了?洛棠擦干了眼泪,轻声问:“今日重逢是始料未及,不知怎得崔大人会来?”问完,她偷偷侧目看了眼外头的绣光,水榭四周点着莲花庭灯,清清楚楚看见周围,只见绣光在外站得笔直,只微微偏过脸来。洛棠放在桌案上的手掌微微蜷起。这般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大理寺卿的目光,崔绍打量洛棠不安的神色许久,才缓慢道:“是殿下托我来看看洛娘子,听闻您病了。”洛棠随口乱诹,想将话题带到外面:“是,是有些顽疾,当年在侯府的时候就有过……”“洛娘子大可请殿下给您重请大夫。”崔绍干脆地止住了她的发散。洛棠心中有几分不忿,怎得,连话都不想听她说完吗?崔绍又说:“殿下应当已经同洛娘子提过了,如今京中形势不妙,不论原先您所处何处,请过什么大夫,现如今都不一定能找到,找到的也不一定能治,不若请求殿下在宫中给您拨几个经验丰富的太医,省心省力。”洛棠皱起眉,水榭外吹来湖上凉风,隐隐似将什么拂开。难道崔绍是在听了自己提起侯府后,警告自己,不要再想着谢凤池了?洛棠诧异抬起眼,却见崔绍目光冷清,毫无与她交流的意思。洛棠:“……”她开始怀疑,那日花朝节,崔绍、霍光还有赵彬三人合谋,将她从谢凤池身边带走,是否就是那日,谢凤池遭遇了什么。崔绍……他知道赵彬对自己存着什么心思吗?他如今算是投入了赵彬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