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我自己心意?”谢凤池轻轻呢喃。姑奶奶见他还有商有量,稍微欣慰了些:“人笼统就活个几十年,若不按着自己的心意,不能尽兴,又有什么意思呢?先前是姑母不好,不该因着她出身不好就说那些话,你若是想,姑母替你先将人纳了……”谢凤池摇了摇头:“姑母误会了。”他看向姑奶奶轻轻笑了笑:“我如今做的,就是在按着我的心意。”姑奶奶脸上露出诧异神色,想起洛棠披头散发蹲在草丛中的模样,难掩惊愕。谢凤池去到春老院时,自然而然看到这处与侯府其他地方不同,寂静昏暗,如同他前半年多以来的心思。她撕破了自己的人皮,叫自己如堕深渊,她便也当活在这样的深渊里。谢凤池觉得,自己与姑母说得是实话,这就是他的心意,这样才好,才是真实的,能包容他们俩的地方。踏进院子,却见一个婀娜身影枕着手臂蹲坐在屋檐下,月光拂在她漂亮的衣袍上,衬着那张娇美容颜也宛如熠熠生辉。听到动静,洛棠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喜悦,恰似终于等到了他。谢凤池的脚步便停下,任由洛棠提起繁复的裙摆朝他跑来,如同这些日子以来,她心情还算好的每一日——只要前一晚没有欺负得狠了,她疯批的爱,送给大家除夕夜,端方的侯爷,到底没有在春老院,与一个见不得光的女子厮混。下人们各个面带喜色,从立雪院走出来,手中握着每年主子都会发的利是包,远处烟花繁盛,灯火星星点点,与吐出的热气缠绕在空中,在寒冬交织出一副温暖灿烂的景象。子时过去,利是与吉利话都派发完,杜管家才去了立雪院,将看守的人都检查过一轮,最后亲自掩上院门。他随意间抬起一眼,便见到屋里头、侯爷端坐的桌案下,层层帘幕里边,露出了一抹绛色的裙摆。老管家心头一凛,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般退了出去。院中清寂,谢凤池的侍卫在杜管家离开后,也循规蹈矩地撤出,将这一小方天地留给主子。屋里的谢凤池眉眼微垂,薄唇轻抿,一袭山水绣纹的大氅将他身子遮掩得隐约,却遮不住他眼中囫囵蔓延的深色。灯烛摇曳,人影孑然。矜贵俊美的侯爷紧抿着唇,眉头微蹙,与清冷气息不符的是他略重且急促的呼吸,白玉似的手指隐入女子乌黑的发中,手背上的青筋如玉髓下的冰纹,同女子发髻上簪得那只玉钗相映成画。他们终归在这张桌下做了这事。洛棠被抱出来时,两腿都在打颤,谢凤池看了一眼,哑声道:“也没将你如何。”腿抖个什么劲儿。漱过口的喉咙还是有些不适,吸气间口鼻中似乎还有一股男子的气味萦绕,洛棠顿了顿,又轻又哑道:“是跪久了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