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冷着脸,敛眸:“你想破坏婚礼?”在盛朝的心里天大地大都没有他兄弟的婚礼重要,谁敢杨浩的婚礼出点差错,他一定要给对方一个终身都难忘的教训。无论是姜九还是暮斯,都一样。在他的心里或许没有差。暮斯高高在上的表情一下裂开,像个斗输了的人茫然望着盛朝,在他看来盛朝做出一个表态,他站在了姜九那一边,为了姜九抛弃他。面子是如此重要,他以闯入者的姿态告诉所有人,他是赢家,但大家都在看戏,没人把他认真看待。暮斯累了,在盛朝面前,难得展现脆弱:“路上很堵,我很害怕。”盛朝说:“你可以不来。”有时候人的话是如此像刀,明明不是利剑,却狠狠穿透他的心。姜九在一旁挑衅地笑着,他脸上挂着彩,看起来很滑稽,可更滑稽的是暮斯。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在多少年前就断开得分明,但暮斯还在计较,姜九心怀怨恨,看着他们之间斗觉得乐趣,放下的只有盛朝。暮斯坚持地说:“和我回去。”盛朝却说:“我等了你一夜。”——你在害怕的一夜,我一直等着你。这是他能说出口的所有,他其实一直有一种中国人最朴实的心理,不希望别人看戏,喜欢私底下处理,就连话语,都爱说最隐秘的。不去管人听不听得懂,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受。他在变相像暮斯求和。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无法和解。“我依旧害怕。”暮斯问,“和我回去好吗?”“你觉得可能吗?”盛朝觉得好笑,“杨浩的婚礼,我能不在?”像暮斯的一样,盛朝的年少同样肆意,但他最重要的人除了家人,便是杨浩。比起弟弟和兄弟,杨浩在他看来都是依靠。他们之间是比亲情和友情更复杂的感情。暮斯仿佛要哭出来,好在,在最后一秒,他也没有低下自己的头颅,他固执地问:“你真的不走?”“不走。”“……那我走了。”“好。”“我真的走了。”“走吧。”暮斯说:“……我放你自由,朝哥。”他在车上没有休息,冲动下脱口而出的话其实是他内心的真话,本来想要收回,可看着盛朝呆愣不过一秒又露出讥笑的脸,突然放弃了。放他真正自由好了。他准备说点场面话,比如说祝他幸福,可想了想,离开才能给他祝福,多年以来他都没有打动盛朝,可他总以为自己坚持就会有结果,但结果和他想地一点都不一样。他的愤怒、担忧,在盛朝看来都是可笑的,连他的感情也是。他整个人的人生都是讽刺。“朝哥,”暮斯说,“再见。”杨浩的婚礼顺利进行,两个捣乱的人走了,只剩下他,婚礼过去一段时间,有些恍然隔世。盛朝睡醒了以后就开始盯着天花板。他又回到了自己住了几年的地方,上一次离开时就是这样走的匆忙像是被追赶,走得落魄回来也是如此,到了后也依旧没有变化,被布给遮上的家具都被他掀开,抖落下来一层层的灰,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回来过了,于是面前的一切都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又回来了。面前的种种都让他模糊,什么时候事情又变成了这样,当他已经习惯了一件事情后,又告诉他算了。——因为暮斯抛弃了他。说是抛弃也不恰当,不过是玩腻了后终于放弃了他。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同样也应该习惯的,因为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盛朝翻了个身,眼睛一闭。身边没有人和他同床共枕,只有他一个人霸占着,此后的生活也不会有人打搅。彻彻底底的,一个人了。第二天盛朝去找了工作,既然暮斯说放他离开,那么他做什么都不会再见到他。当他的世界被他弄得翻天覆地后,肇事者却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这有点可笑。暮斯离去前,说:“我爱你。”盛朝想问既然如此那为何会放他离开。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也说不出口这种话,像是在告诉暮斯,他的心里有他。他也累,对于暮斯出奇意料的分手,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应该是不高兴的,应该是不愿的,这些年来虽然暮斯不过偶尔来,但的确不同,说不出哪里不同,更多是不愿意说。他打算在这座打拼多年又逃离的城市里重新开始,隔着他不远处有暮斯,却变得无所谓。即使在同一座城市又如何,他们是不同身份的两种人,若不是一方刻意闯入另一方的生活,这些年来他们注定不会有任何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