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倦一想到骆听寒今日全是在为自己定玉,顿时什么气都消失一空。
“是了。”骆听寒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为了这玉,我足足忙了整整一日!”
郦倦摸了又摸,喜欢得不得了,最后将玉挂在自己腰间,和一个黑色的锦囊系在一起。
骆听寒看到黑色锦囊,心里咯噔一下。她心里冒出两个字,兵符。
夜晚骆听寒躺在床上,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郦倦从前腰间没有黑色锦囊,他今日去见蜀君,腰间却多添了一物,里面放的会是兵符么?
郦倦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轻轻低笑道“夫人今晚一闷闷不乐,在想什么?”
“我生气。”骆听寒坐起身,“我今日花了整整一天为世子准备礼物,可世子呢?”
骆听寒是个天生的演员,声音如泣如诉,好似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世子连今日进宫干了什么都不告诉我!昨日说的爱我,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夫人”郦倦对骆听寒没有一点办法,现在的他与所有惧内的男人一般无二,“我不想夫人为我担心。”
“可是世子不说,我才真的担心。”骆听寒的声音情真意切。
“蜀君病重是假,他不过是借此事引太子势力露头,借机打击。而他召我入宫,便是借我手中亲兵暗中铲除太子羽翼。”
骆听寒闻言沉默半刻,蜀君膝下子嗣单薄,大多平庸之辈,唯有太子还算出挑,可堪重任。只是太子刚愎自用,睚眦必报,毒辣有余而仁爱不足。
蜀君是认可太子接班的,却又不肯放权,防贼一样防着太子。其实骆听寒也能理解,太子狠辣无情,对没了权柄的亲爹态度不定如何。只是谁是因,谁是果,骆听寒便不好说了,毕竟变态的爹养不出正常的儿子。
此次蜀君装病,心里想的又是对太子的一次制衡与削弱。而郦倦的亲兵便是蜀君手中的利刃。
“那世子不怕,太子狗急跳墙,被逼谋反吗?要是他谋反,第一个杀过去的便是世子府。世子竟还让我乖乖待在府里……”骆听寒抱怨道。
她越说越起劲,脑中甚至闪现出自己在大燕宫中常看的几折苦情戏。
“你昨晚在床上还这样那样的,今日便翻脸不认人,要太子害死我了。说不定我肚子里都揣了你的……”骆听寒还要再说下去,却被郦倦捂住嘴。
“你你你……你不知羞的么?”郦倦脸色通红,连舌头都打了结。
但其实骆听寒还真不知羞,这些事对她来说,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她对男女之情,所谓贞洁和浪荡之别都看得很轻,很轻。
小时候她学忠孝友悌,礼义廉耻时,便只觉这些东西只是轻飘飘写在纸上,挂在嘴上,明明宫中所有人都不这么做,嘴上却非要这么说。
她不懂。为了达成目的,她向来不择手段,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因此郦倦一松手,她便又开始了
“唉,要是太子率兵打进是世子府,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
郦倦的脸色越来越沉,黑如锅底时,骆听寒才蓦然觉察,但她还是玩笑一般地说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一句话“要不世子把兵符留给听寒防身?”
郦倦眉头紧锁,很久没说话。
骆听寒心里打鼓,万分后悔自己太过急功近利。方才那话太目的赤裸,心思昭然若揭。
郦倦怎么会为了她,将自己命之所系的兵符交出来呢?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郦倦,也绝不会这么做。
“世子,我方才失言了,一句玩笑话您别当真。”
良久,郦倦才开口。
“听寒,你说的对,确是我考虑不周。今日你送我了一份礼物,我还未回礼。”
“夫人,这是回礼。”
当郦倦将黑色锦囊中的兵符放在骆听寒手中时,骆听寒觉得这一切都不可置信。
她现在想问的只有一句话
“这兵符是真的吗?”
“自然,当然是真的。若真生了什么变故,夫人可以用此符调兵遣将。”
“可是,我拿走了兵符,世子你自己怎么办呢?”骆听寒心情复杂,“太子若是知道兵符不在世子手中,那……”
“听寒的性命比我更重要。”
骆听寒心想,郦倦,你的爱真的很拿得出手。她握紧手中兵符,你的大恩大德,我唯有来世再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