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听寒回府的街边,一家珠宝铺正开业大吉。老板招的两个实诚的伙计,在门边站着,花了大力气吆喝,甚至传到了马车内骆听寒的耳朵里。
“车夫,停车。”骆听寒掀起车帘,看着眼前的珠宝铺,心中一动。
是该给郦倦买个东西,哄哄他才好提兵符的事。
进了店,骆听寒在一个青玉镂雕花蝶玉佩前驻足良久。
“姑娘,您真好眼力。”掌柜走过来奉承道“咱们店里的玉佩不论用料还是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这块玉佩已经有人预定了,您要不在看看别的?”
骆听寒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转而看其他玉佩,却都不甚满意。
“您看这件怎么样,您看看这水头,这雕工,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掌柜看眼前女子衣着不俗,该是个有钱的主。索性拿出了自己店里的最贵最大的碧色平安扣推销。
“好丑,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做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牲畜套的牵绳。”骆听寒扫了一眼,冷淡道。
她对这家店的审美很失望,罢了,再去别家店看看罢。
“您不再看看其他的?您是要送给谁的,我再帮您参谋参谋。”
店老板看着骆听寒去意已决,灰心丧气地低下头。
“这件是?”骆听寒忽然出声。
店老板顺着骆听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本生升起的希望再度熄灭。
那是个拜佛的小狸猫,雕工极好,半垂着眼,两只猫爪合十,半跪祈祷,既有灵性又不失憨态可爱,可这玉材却是次品。
“唉……”店老板又道“您看您,这耳朵上戴的珍珠到腰间玉环皆是上等货,这玉材是赝品,和您实在不相配。”
“这狸猫雕得真好,至于玉材的好坏,不过是人对石头强加的看法,不值一提。”骆听寒拿在手中反复把玩,越看越心生欢喜。
“包起来吧。”
骆听寒回府的时候,郦倦的马车已经停在府内了。
骆听寒照例走到西苑时,看到空空的院落,方才想起思雁已经全把东西搬到了东苑。
东苑较西苑和南斋都要大许多,除了院中种着一棵十年树龄的梧桐外,室内布置也格外用心。
价比黄金的皎白纱糊窗,上好的酸枝木作桌椅,摆设饰物更是兼有燕瓷、蜀雕、西夏小彩钟等,想必搜罗起来要花一番气力和财力。
这里与郦倦常住的南斋很不同,南斋极其简朴,像是隐居之人的居所。而这里处处都非凡品。
骆听寒想,若郦倦是条恶龙,那东苑便是他的藏宝魔窟。
她继续往里走,绕过室内紫檀木嵌染牙山水屏风,猛然发现正坐在桌前的郦倦。
郦倦通过脚步声判断出来人是骆听寒,遂放下手中的几块龟甲笑问
“听寒对这里可还满意?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让李忠去换就好。”
这里本就是他为自己的妻子建筑的爱巢,自然要问问符不符合妻子的心意。
“一切都好”骆听寒对屋内装饰兴趣不大,她始终认为自己暂居世子府,终会回到大燕,谁又会关心一个旅馆装饰了哪些宝贝?
骆听寒的目光落在郦倦手中的龟甲上,她好奇道“这是?”
“今日蜀君召我进宫,将新的的几块上好的龟甲赐给了我。”郦倦摊开手中的龟甲。
“今日蜀君急召夫君,我才不信他只是为了送几副龟甲。”骆听寒坐在郦倦身旁,以一个十分关心丈夫的妻子口吻殷切问道“蜀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郦倦听到夫君一词,嘴角不住翘起,但他还是说“没什么,一些小事罢了,听寒……夫人不必挂心。多事之秋,外面多的是人心怀不轨,夫人近日好好待在世子府便好。”
郦倦今日回府已至日暮,得知世子妃却仍未回府,在外闲逛,他心里是有气的。这气来的不明不白,郦倦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
心头邪念道“暮至不归家,骆听寒想干什么?她难道不知有人在家等着她么?过分!太过分了!”
心底正念又劝“昨日才作了夫妻,你怎能逼她太紧,不过是晚些回家,莫要无理取闹!”
纠结之中,郦倦还是道“夫人,以后日暮前你……”他的话未说完,手中便被塞进了个凉凉的物什,摸着像玉。
“这是?”郦倦细细摸索,脑中已浮现手中玉雕的模样——一个正在祈祷的小狸猫,像骆听寒。
“送给你的礼物。”骆听寒道。
“真的?”郦倦原本因为无名气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瞬间翘成曲线,他不住地确认“送我的?你今天一天都在忙这件事么?”
这玉雕样式新奇,寻常玉店很难买到,不会是听寒自己画的图样找人来雕的吧?所以今日一日,她都在盯着玉雕师傅干这项活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