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嗯?”了声:“她适才说了什么,你为什么生气?”
临枫坦然道:“是啊,我生气。误会就误会,还说什么‘大误会’!”
晏安看他的目光写满了“你如何如何挑剔”,说:“不能说‘大’?”
临枫纠正:“是不能说‘误会’。”瞧见人走了,临枫才直起身,他垂眸看,说:“你熟了。”
“……”
晏安错开那张脸,他的红痕一片一片直接蔓延到衣领里面。他无情地说:“……你死了。”
临枫便问:“你到底怎么啦?”
晏安冷酷地说:“你太热了。”
临枫立刻机警地拢了衣服,目光认真,又说:“你红什么?”
——救命。
这人反复问,看似专注,实则里面掺杂着孟浪,偏要装傻。那风流的作态朦朦胧胧的,晏安答或不答都已经成了饵肉,再前一步就是这人设下的拳头。
此时此刻,他很想说一句“傻老师教傻学生,你是不是当我真傻?”晏安思虑须臾,还是打消了。原因无它,太子性子金贵,太子的老师更是个公主!
晏安冷静地转过脸,瞧着他,然后一把推开他:“你说过的,我是太子,我要有自己的规矩,我现在就命令你,不准再问了!”
这话很好玩,临枫泰然处之:“你很好,我教你的东西,你反倒用在我身上。”晏安侧目,疑心他又生气了,正要哄,又听临枫哈哈笑道,“小霸王,我说过了,管对方是人是鬼,打不打得过,在列修国中,谁都必须服你!”
话虽如此,可他的规矩是用来立威和克制外人的,老师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从来没有欺辱过他,临枫不介意,晏安反倒心里难受。
晏安解释说:“老师……”
这时,外面猝然传来异响,似乎有人正在暗夜里大笑。晏安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就要冲出去。临枫一把将人拉回来,说:“你糊涂了,刚躲过去,你又顶着这张脸出去?”
晏安心烦意乱,说:“那怎么办?”
临枫不觉,甚至还用羽扇挑起他的脸:“我是老师,自然可以教你易容。不过你长得好看,这易容有个诀窍,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晏安道:“你说。”
临枫为他束发:“若要改头换面,就要越丑越好。”
晏安道:“可若太丑了,不就会招致祸端吗?”
谢临风说:“一来,世间鲜少有人易容能万无一失的,非要化成寻常人的皮囊,也会五官失调,长得像非人之物,更容易露出破绽,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往丑了化。二来,若一个人样貌太丑,找些物件儿遮脸也是情有可原。”
晏安说:“嗯。我试试。”
他干劲十足,临枫自然十分期待,结果不出所料的惨不忍睹。临枫叹了口气,说:“算了。”他刚说完算了,就从袖子中摸出盒胭脂来。
晏安:“?”
“你还是不要束发了。”临枫被他看得心虚,咕哝道,“我这是迫不得已。”
晏安后退两步,像是被震慑了:“怎么还有个迫不得已?!”
“是啊。”临枫说,“其实有两个。”
晏安微愠:“你作弄我。”
“我方才就戏耍你了,可你没说。”临枫用青丝带重新束回自己的头发,“仅仅和我挨近了一点点,一瞬间,一刻钟,你就受不了啦?殿下忍得了天下人,忍不了我,果然还是不喜欢我吧?!”
哪里是“一点点”,又岂止是“一瞬间”,他嘴里的话一个接一个都是算计,将自己的罪行一层层脱掉。晏安说“喜欢”不对,说“不喜欢”也不对,实在狡猾!
“……你不要再说了。”晏安头略疼。
正当这时,二人眼前一黑,头顶忽然罩下来一块袍子。他扒拉掉脑袋上的衣服,一抬头——
这不看还好,一看心惊肉跳。
房檐上倒挂着一个脑袋,她头发从额前倒垂下来,脸已经憋得通红。
竟是方才那个盲女!
晏安脸色惨白地说:“谢姑娘,你这样很危险,不过也省得我们去找你了。”
临枫伸手摘下那件衣裳,说:“你真是吓呆了,但可以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吗?我们又不是什么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