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风变得很干脆:“这样啊,今夜叨扰了。就不再介入两位说肺腑话了。”
他说完,拉上人就走。
出了门,晏病睢被落在身后,他道:“冻死我了,你现在要如何?”
“鬼么,体温自然凉些。”谢临风左右观望,说,“你养的那只鸟呢,让他来载我们。”
“分明话没问完,你急着走哪去?”晏病睢摸不准谢临风的套路,只好先依着唤了霜灵子。
霜灵子维持神雀形态,低眉顺眼迎了晏病睢上背,谢临风紧随其后,刚踩上一只脚,霜灵子骤然发疯,左右摇摆起来,不要他乘坐自己。
谢临风惊奇:“你也学他这样记我仇?”
晏病睢侧目俯视:“仇不多记。”
谢临风更惊奇:“那就是光记我了。”
晏病睢手一顿,哑然看他。
谢临风朗声一笑,趁着插科打诨登上了神雀背脊,霜灵子始料未及,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顿乱拱,谢临风当机立断,拉过晏病睢,一面颠簸,一面跟个流氓似的威胁道:“你晃凶些,将我和殿下全摔死了,夏家这么多人,瞧见了便说是你这畜生促成的殉情。”
霜灵子摇头摆尾,闻言骤然愣住,果真老实了,拍开翅膀,飞上云霄。
晏病睢乘着风,一把夺过手腕,像是被谢临风的无耻之言震惊了:“你到底在乱说什么?”
鸟背宽阔,不仅能容下两人,还能容谢临风在上面打滚。然而此刻谢临风成了惆怅客,他躺在鸟背上,周围都是穿梭的云纱,慨然道:“原来我不能叫‘殿下’。”
晏病睢摸着腕骨,道:“不是这个。”
谢临风“哦”了声,喊:“殿下。”
晏病睢骤然心惊道:“也是这个!不可喊。”
“啊……这也不能,那也不许。”谢临风侧个身子,支起脑袋看他,“和我殉情就这么在乎?这二字何错之有,无辜死了。”
“我并非在乎。”晏病睢拧着手腕,语重心长,“谢兄,学文章要专心,词藻用法,须得仔细。”
谢临风眼神示意:“不在乎还摸?你这手腕是玉做的,我不过攥了一把,就值得你回味这么久?”
晏病睢反应过来,立时哆嗦着收了动作,不料向后一仰,又被谢临风笑着拉回来:“堂主要去哪儿?”
他本是因为手腕又红又烫,不自觉多揉了两下。
这……这是什么话?!
晏病睢冷冷沉默着,忽然背过身去,端坐云间,开始和尚打坐。
谢临风逗恼了人,自己就开心坏了。他仰躺在鸟背上,惬意道:“我未曾向这大鸟透露要去何处,看来殿下是叮嘱过了。”
晏病睢背对着他,说:“嗯,大致猜到了,终南海。”
“你是和我连心的。”谢临风笑了声,“这位夏大人不简单,他说话藏一半的,只说半截话就如同没有说实话。白芍魇境里,他早去过终南海,那时我们身处那个岛屿可不好找,周围群岛那样密集,他偏就带着白芍到了‘你’上岸的那个。若说这是巧合,那他受疫邪埋伏的竹林怎地也在终南海侧?”
晏病睢说:“他只是普通百姓,自然疏漏,不知疫邪术中能操控绿蚁的条件。绿蚁渴水,饲养最挑剔,要吃无风之浪,身体还最贪食,要时时刻刻喂养,根本无法离终南海太远。最要紧的是,万千疫鬼之源正在终南海底,若是姣子的封印未松动,哪里来的疫鬼肉造新的疫邪呢?”
谢临风道:“正是,不过我最疑惑一点。殿下可还记得……”
晏病睢侧过脸,谢临风立马哈哈改口:“堂主,好堂主。你可还记得夏大公子讲述过,夏清风曾从战场上捞回了萧拓一条命?夏清风向来柔肤弱体,怕风怯雨的,当年是如何从兵荒马乱里捞出萧拓的?”
晏病睢说:“嗯,我也思考着。其实还有一处,我怀疑夏清风许久许久之前便修习了邪术,他无自救之能,却能上战场匹敌,要知道,敌军不是别人,也是邪师。夏清风极有可能远在炼魂之前,就已经另有目的了。”
谢临风道:“不错,他说话不透风,像是知晓我们在魇境中看见了什么,刻意说给我们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