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武学分两路,武为外功,学为内功,前者注重身法招式,后者精练心志内力,内力于武学大成者又分五层气段,便是我方才说的内海五境。”
小七仍旧不解,“我们先沉派也修内力,也用轻功,为何没听师父说起过你口中的五境。”
“境为境界,不是会轻功就算练气,普通练气只能算在外功之列,真正进入五层境的都是武学大成者。”
言外之意,你师父根本没到位,拿什么教你们。
小七听得新鲜,虚心求教,“何为内海五境?”
严辞唳道,“你不是常听人说姜梨是全盛吗?全盛便是五境之一,按境界排列就是:初炉、中盛、全盛、大宗师,以及无上之境,整个江湖只有陆祁阳到了无上境。这境又称气境,说的是气海容量,宗气所聚之所,气海越深内力越强,击出的掌风和招式就更锋利。类似你们外家功法所说的力,力气越大,拳头越硬,胜率越高。不过境界也不代表全部,姜梨身有旧疾气海受损无法升境,实战方面却是把好手。你看冯时蕴与她对掌,虽然内力更盛,却迟迟没能占得上风。”
“这么说来岂非可惜?”
“是可惜,也是位奇才。”严辞唳感慨,这丫头够狠,也够利,内力不足便在招式身法上下功夫,三人劈掌而至,她将自己“缩”到最小,双脚抓地一个冲跃,瞬间扭转战局,破势强攻,“江湖近五十年内,她是唯一能以全盛战宗师的人。”
“今日来的这三人都是什么境界。”小七问。
“留风观老道冯时蕴六年前到达宗师,不声不响的段无言也到了,唯独玉自寒不上不下,不过他们唐门专修毒术,能到全盛已是不错。”
“一个全盛两个宗师。”小七开始忧心,“常战下去,姜梨肯定吃亏。这剑宗掌门王沛之更是个狗头王八,我先时还以为他跟刘世尘他们一样,没看出天下令的阴谋才不信我们。如今看来,分明是早有预谋,不然怎会请到三大派掌门。”
“不笨啊。”严辞唳乐了。
“你还笑得出来,姜梨被人骗进这深坑,救人变杀人,好心变恶肺,三大派齐上剑宗,摆明是场鸿门宴。席上无酒全是刀,桌上无菜尽是剑,王沛之咬定嚣奇门杀人在先,三大派为他出头是惩恶扬善。姜梨不能自证清白,又放话血洗羽西,这场交战传回江湖,天下令不证而白,姜梨一身浓墨,不论输赢都是败啊。”
“那位不是在这儿吗?”严辞唳一点都不担心这场架会输,玉自寒加入战局后付锦衾就出了手。衣阙翻飞拂云在手,小七都能看明白的事,付锦衾会看不出来吗?严辞唳不知道他打算如何收场,只知此人惯会顺势而为,计划之内如此,计划之外也是如此。
顺势,这是一个玄妙无穷的词汇,日月更迭,万物生灭都是顺势,顺应天道,借用时势,他心里有谱,心中有局。
小七虽不拙,到底不如严辞唳看得深透,此刻只关注战局,她看不出付锦衾的路数,只知道不是快攻一类,虽不快,却无破绽露出,即便面对两大宗师也攻防有度。
“他没下杀招,也没给对方强攻的机会,跟他做对手简直如人敌海,再凌厉的掌风击进水中,也是利刀砍水,稍有不慎还会湿了衣裳。”小七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付公子到底是何来头?”
严辞唳说,“你知道荒骨吗?”
“上渊!”小七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刚吐出两个字就被严辞唳捂了回去。
上渊荒骨剑,天下第一阁!付锦衾竟是天机阁主?小七如遭雷击,脑子里断断续续跳出几个惊世之词,琼驽鼎、天下令、江湖至宝、并将书阁!
先沉派在白不恶手下多年,自然知道他们的打算。
“那他不是,他,他。”
严辞唳点头,“这位的身份比姜梨还要烫手,你没看天机阁这次随行的人穿的都是嚣奇门刺客服吗?若是让人知道他来了江湖,不知要引起多大风浪。”
小七瞠目结舌地发了会傻,心说难怪这一路付公子都不露锋芒,原来是白龙鱼服,不便透露身份。不过这一路他也不是特别低调,至少坐实了一件事情,就是姜梨“新宠”。寒观谷廖老爷子都把他们的座位并在一起了,足见份量之重,地位之稳。
小七跟严辞唳聊上了瘾,恍惚了一会儿继续道,“羽西剑王沛之是什么境界,嗓门那么大,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上呢?”
严辞唳冷笑,“他就是个中盛,仗着天下令给他撑腰罢了,他师父王常与倒是位境界剑法皆在上乘的宗师,鼎盛时期甚至可与当年还未完全入无上境的陆祁阳战平。那年同道大会,若是没有剑宗和雾渺宗那段插曲,江湖易主都有可能。”
“这么厉害?”
“当然了,可惜输在了狂傲和急功近利上,擂台刚搭起来就急着给自己攒名声,雾渺宗当时是江湖公认的邪派,他想给他们一点教训,涨一涨剑宗的威名,没想到吃亏的是自己。”
“那这人现在在哪儿呢?”
“不知道。”严辞唳环顾整个羽西剑宗,“按说前任掌门即便退位,也该在剑宗颐养天年。”
小七环顾四周,“你说他会不会在某个地方悄悄看着呢?”
严辞唳听得皱眉,“他若是在此,就更麻烦了。那老东西恨姜梨入骨,赶上三大派围攻,怕是更要添柴加薪。”
小七警醒地望向剑宗深处,一瞬之间仿佛穿透几层石壁厚墙,望进了一座巍峨高塔,和一个人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