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曜站在两辆车的中点,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没变。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
如果说以前的黎曜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现在的他仿佛被套上了一层晦暗不见光泽的刀鞘。他的头发短了许多,鬓角理得干净利落,眉眼间不见以往的凌厉,只有一片深沉和冷漠。
两边是荒芜的原野,远处是城市的霓虹灯,两人的视线穿过晦暗的夜色无声地碰撞在了一起。
时隔两年,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黎曜开口。
周知韵靠在车身上,抱着双臂,语气尽量保持轻松地问:
“没有话要说?”
黎曜沉默地望着她,过了几秒,答:
“没想好要说什么。”
周知韵一愣。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开场白。
她想。
时隔两年之后的重逢,在她的预期里,黎曜应该说些不一样的话,一些柔软的、甜蜜的、能让她心绪起伏的话。这样才能赋予这个时刻不一样的意义。
可事实却是——此时此刻他站在那里,单单是用那样的神情望着她,就足够让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发酸。
这种酸楚来得莫名其妙,明明一分钟之前她还对这个男人抱有最大的敌意和防备。
周知韵被自己心中那些奇怪的情绪弄得有些烦躁,她挑了挑眉,语带戏谑地问:
“所以今天下午放我鸽子?”
黎曜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
“你还是这么敏锐。”
这是一个很中性的回答。
他的语调很平静,像是在赞美,又像是在感叹,嗓音在四下无人的夜里听起来有一种聆听睡前故事般的温柔和平和。
但周知韵心中那些焦灼的情绪却在黎曜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同时猛然蹿得更高。
所以他费尽周折弄了一个“买画局”,又开着超跑一路狂飙半夜拦截她的车,只是为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乡镇公路上跟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周知韵收了脸上的戏谑,表情冷了下来,语气不耐烦地说: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那是不可能的。”
话一出口,她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对方按兵不动,倒显得她才是急不可耐的那一方。
周知韵莫名的一阵心虚,脸上的冷漠神色似乎也有了一瞬间的裂痕。
看见周知韵突然变脸,黎曜很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轻。
如果不是此刻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那声音也不至于如此清晰地落进她的耳中。
低沉的,悦耳的,尾音带着一点颤。
周知韵更不自在了,她本能地想挪开视线,却只能强迫自己平静地与他对视。
黎曜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你走。”
他说这话的那几秒,周知韵脑海中划过了很多思绪,但第一个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想法居然是——
这才像是黎曜会说出来的话。
是啊,这才是黎曜应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