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嘉易跟着他继续走进家里。
客厅的背景墙上挂了一组三幅照片,这个韦嘉易马上认得,是他大二第一次上导师的纪实摄影课程,独自去城市的避难所附近徘徊几周,拍摄的那组作业中的三幅。导师认为韦嘉易很有掌控镜头的天赋,因此偏爱他,他才获得去工作室蹭吃蹭喝蹭胶片软件的机会。
“跟你导师要来的,”赵竞说,“他选了这三张,家里所有照片排布也是他抽空设计的。”
从餐厅绕了一圈,韦嘉易看到了小时候自己拍摄的其他的云类,而后绕到楼梯边,看到墙面上挂了一些很神奇的相片。韦嘉易往上走,发现自己都没见过,一些初中高中的旧照,他应该也不是这些照片中的主角,只是照片被裁剪之后,韦嘉易才变得很大。
“这些是哪里来的?”
韦嘉易有点愣住,回头问赵竞。
见到韦嘉易惊讶,赵竞十分高兴,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比介绍他的博物馆时更自得地说:“我找了你初高中的同学册,自己打电话去跟他们要的。”
“你同学人都挺不错,我说我是你的丈夫,正在给你准备礼物,他们就都帮我找了找,找到不少。”
赵竞告诉他。
在韦嘉易的照片之间,也夹杂有几张赵竞的,看起来是同一时代与相似年龄,大大小小相框混在一起,给人一种他们当时就已经认识的幻觉。
走到二楼,起居空间挂着韦嘉易大三风景摄影的项目作业。窗外一片绿色。赵竞简介几句,带韦嘉易来到书房,韦嘉易发现书架上放置了他以为早就被扔掉的书籍,作业本,作品集。
赵竞自己的书,高中书本,还有他的毕业册原件,竟然都从他的个人成长博物馆带了过来,放在韦嘉易的旁边。
另外也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物件。例如韦嘉易高中在二手淘的宝丽来相机,胶卷机,一次性胶片机,十几个叠起来的空胶卷,用玻璃罩起,分不同的格子镶进墙壁中,打上温柔的暖光。郑重地收集展示韦嘉易很少重温的过去,像在施展一种确定的爱的法术。这样确定的程度,必须浓厚到足以越过不可能越过的时间,才将韦嘉易完整地包容。
看到这里,赵竞宣布:“我现在觉得一个人博物馆没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很明亮,把韦嘉易的注意力从多年没见的旧物上吸引回去:“所以把能配到对的东西都挪到家里了。”
韦嘉易张张嘴,忽然发现他和赵竞已经站在书房靠窗的墙边。
窗开了一条缝,在空调的冷气里,掺入绿色植物的清香。赵竞把韦嘉易堵在角落,近得韦嘉易觉得有点挤,赵竞说:“生日快乐。”
韦嘉易抬眼,看到赵竞的唇角弯了弯:“嘉易。”
“我没有破产,也没有买戒指,想和你有个自己的家,”赵竞两手空空,问他,“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就是赵竞的求婚了,完全不等回答,赵竞伸出手,熟练地搭着韦嘉易的脖子,摘下了他的项链。
空气热得像酒精,把韦嘉易蒸得发晕。八十平的书房,赵竞非要和韦嘉易挤在一平米的空间。他抽出项链,捏着戒指,蓄势待发地紧紧抓住韦嘉易的手,一听韦嘉易说“愿意”,马上把戒指戴进他的无名指,像强迫症要走个让两人彻底安心的形式,也像一场韦嘉易唯独想有的那种婚礼。
在新的家里接吻,韦嘉易的手按在赵竞的胸口,抚摸到重重的心跳,像找寻到了通往幸福的途径,因此情感浮上皮肤。
想起去年十月三十一日,韦嘉易到布德鲁斯岛的第二天,海啸来临之前,那天下午风平浪静。本来和李明诚在酒店花园边聊天。远处泳池的音乐响彻天际。
聊了一会儿,李明诚看看手表,大声告诉他:“我得去接我哥了,见面机会难得。”
离开了花园。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韦嘉易在二楼点了杯酒,坐在窗边,喝了几口,听到螺旋桨的声音。抬头往外看,看到一架水上飞机。机身是白色,漆着蓝色字母的酒店名称与徽标。
那个谁在里面吧。韦嘉易当时想。
飞机就顺利地降落了,在潟湖边的码头。
小拇指大小的赵竞气势汹汹从飞机里走出来,接近斜心形的岛屿,然后接近即将举行的婚礼。
很快,接近一场很快就要降临的灾祸,接近混乱、镜头、现实与重建。
继续接近不属于他的烦恼、犹豫,接近梦想、爱情,像勇士般穿越一切,来到终点,捕获所有韦嘉易青春期与成年后的云。
作者有话说:
又写完了一本,谢谢宝们的陪伴,快乐的弹幕和评论,让我的2024年变得好幸福!希望这种幸福可以延续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