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青山书院教出一批格外适用官场的学子后,临川府那边就一直写信来撬墙角,要么就是趁着白琅月述职的时候,偷偷摸摸制造意外,一对一谈话。
白琅月丝毫不意外,这件事情后面会有多少人的推手,远的不说光都那帮手伸得太长的政党官员,近的就说,临川府孜孜不倦想要撬墙角的心,以及青山书院的崛起令某些人起了警惕心,还可以说是杀心。
“这么说你有合理怀疑的对象,之前我们在先生院讨论的时候,对象有些模糊。”林清和皱着眉说道,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
“对了。”林槐夏陡然出声,目光莫名锐利,“定江县里还有一个我们忽略了的潜在敌人。”
林清和,白琅月齐声道:“是谁?”
林槐夏哼笑道:“难道你们忘记了,定江县除了青山书院之外,我们还有很多书院私塾吗?他们的动机可一点都不少。”
“不,这不可能。”林清和首先反对了林槐夏的说法,“你说的这个理由不成立。定江县所有的书院私塾都和青山有达成合作,怎么会对我们下手反水呢?”
“除非……”白琅月低声沉吟,“更大的利益。”
“对,更大的利益。”林槐夏微笑地看着自家外表成熟的兄长,天真理想得可怕,“我很少认同这个白师兄的想法,但是这次,他无疑是说对了。”
白琅月的脸上呈现出和林槐夏如出一辙的嫌弃表情,很明显,他们的想法有时候在某一程度上是相似的。
“那到底是谁拉拢了他们呢?”林清和也不纠结这些利益关系了,事情已经发生,后果已经开始影响,再自我纠结下去只会做无用功。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查吧,已经涉及书院力量解决不了的事情了。”白琅月一锤定音,“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们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林清和清朗的眼神
“好,书院这边我也会尽量查一下,我们一起进行。”林清和回望着白琅月,眼中温情脉脉。
刚才还火气蓬勃的空气瞬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暧昧气息。
林槐夏看着眼前两个不分时间不分地点,随时随地在她面前深情对视的人,无语至极,冷冷哼了一声就走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留下来。
还没有吃早饭的她,现在已经饱了。
*
光都南王府。
时间临近下午黄昏时分,屋内没有点灯,靠着窗外还算明亮的光线透进来,至少现在是能看清一个人脸上的神情变化。
屋内的气氛不算明朗,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沉重,每一个人都吊悬着一颗心,畏惧地看着坐在上首穿着蟒袍的男人。
“哼!青山那几个小崽子还在搞着户部,忙着给国库赚钱,你们不都有人手安插在里面吗,怎么一个铜板都捞不出来!不仅捞不出来就算了,原本的生意也受到了冲击,这个几个月的收益下降了一大截!”南王阴冷着嗓音,毒蛇一样喷洒着毒液,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被击中。
没有人敢出声,因为这就是事实。
由左丘栾从户部发起的旧帐本清算核算革新工作,让不少的烂账旧账坏账以及假账重现天日,让户部的人抓到了不少人的小辫子。
有大批世家官员落-马,官员人手再度精简,不巧,大多数的世家官员背后站的南王,一股百年世家传承的力量。
花了不少银两将这些世家官员从朝廷的牢狱中赎回家,还将经年过手的账本一一填平了。可是,这些银两对于世家门阀来说,不足身家的十分之一。
“更别说,让我们这边安插的人手下去了三分之一,损失惨重!我是花了多少功夫才从皇帝和旧党的势力中塞进去的!这些酒囊饭袋居然还被一群初出茅庐的小混蛋抓住了!”南王拍着桌子,茶盏砰地一声跳起,在寂静无言的房间内分外清脆。
银两损失固然使人心痛,可是花了许久功夫,找到了合适的官位塞进去的官员,就这么没了啊,没了啊!还是灰溜溜地让家里赎回去的!
这换谁,谁不心痛。
左丘栾他们还不止这样,钱和权都被他们搞走了不少,现在还对着名声下手了,豪门贵族更加没法稳坐钓江台了,各种阴损的法子都使上了。
包括但不限于,朝堂上告状的,生意上使绊子的,名声上试图首先抹黑的,生命上各种惊险的意外发生。
“快想,还有什么法子能阻止他们!”南王快速又急促地说完,视线一一掠过座下的大臣们,这些都是归属他的同盟。
许久,直到日暮的光线偏移,朦胧的黑暗遮住了南王的上半张脸,这才有大臣姗姗来迟,从队列里出声。
“殿下,青山虽有皇帝的暗中保护,可却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我们只需要等待,一个恰巧的时机即可。”声音平稳,无端地在温暖橘黄的日暮下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