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田野地的小麦绿油油笼着稀薄白雾,仿若流动的云烟缥缈,晨曦初露,明媚的阳光静静照耀村庄,寒冷的风被阻隔在玻璃窗外,哈着湿气的窗户上有水蜿蜒往下流。
太阳越来越高,松软的柠檬黄被子洒着一床跳跃光影。
杨沧惺忪睁眼,摸到床边的手机,看到时间后愣了几秒,又眨了眨眼才确信她一觉睡到了11点34,她很少有这么嗜睡的时候,昨夜黏腻灼热的吻滑过心头,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冷嗖嗖的风袭过来打乱她突兀思绪。
洗漱完她穿着睡衣下楼,脚步慢吞吞,抿着唇表情微妙,楼梯拐角渐意外地听到小孩的声音,七嘴八舌,还不止一个,她诧异地推开楼梯间的门,只见客厅的长桌边伏案坐着5个小孩,男男女女,都不大,看上去应该还在读小学。
听到门的响动,本来背对着她在给一群小孩讲题的周轩转头,那群小孩也跟着看了过来。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
小女孩说话压着声音自以为放低,结果还是响亮的回荡在房间。
“我知道我知道,俺妈说这是轩叔的老婆,是城里来的婶婶,哇,真是超级无敌宇宙绝绝子的大美女。”
“铭铭,你婶婶长得好美啊,像大明星。”又有其他小朋友应话,交头接耳七嘴八舌,一点没注意俩大人暗流涌动的微妙情绪。
杨沧站在那摸了摸鼻子,周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耳边是小朋友欢闹的声音。
回过神来他咳了声,走过来轻声问:“饿吗?早餐还t?在锅上放着,你先喝口水,我去给你热下饭。”
“……不用,我来就行。”她往她肩后瞥了眼,正对上一个扎着麻花辫,两眼圆滚滚的泛着光看她的小女孩,目光对视后女孩疯狂朝她眨眼,她好笑地又看回他:“在干什么呢?”
周轩无奈地笑:“今天周六,他们都没去学,再过十几天又要期末考试,隔壁周婶就让我帮她教教孩子,说是孩子学习太差了,小孩人缘好,又带了几个小伙伴来。”
杨沧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圈,调侃道:“这就开始辅导小孩作业了啊。”
“看好戏的兴奋能压一压吗?”他悄声道。
“清大博士,清科院研究员辅导他们,那还不是大材小用嘛。”
他捏了捏眉心,往她走进了一步,靠近她耳边小声哭诉:“太吵了,脑仁有点疼。”
热流滑过耳边,昨日暧昧黏连亲吻的触感又窜过脑海,后背电流激起,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瞪着他失语。
眼前的男人摆明了在装可怜,满脸无辜地看着她。
疯了疯了。
她心脏砰砰乱跳起来,乜了他一眼,“祖国的花朵都交你手上了,脑仁就是炸了也得迎难而上啊,别废话,教书去。”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周轩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唔的笑出了声。
走过来,周婶家儿子铭铭咬着笔头斜着脑袋偷偷溜着眼看他,可怜兮兮地说:“轩叔,你会笑啊。”
天知道,轩叔一早上面无表情冷着脸的样子有多吓人,比他爸拿着扫帚满院子追他还可怕,原本带着小伙伴来凑热闹看传说中的婶婶,现在一个个都被浑身煞气的轩叔教育的比看到班主任还乖巧。
“嗯?”轩叔眯眼看过来,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刚教你的题会做了?”
“……”
铭铭表情一苦,抿着嘴几乎要落泪,刚才和颜悦色的轩叔一定是幻觉!
杨沧吃完早餐没事后,又回了二楼阳台晒太阳看书,周轩在下面教小朋友,偶尔他严厉的声音从一楼窗户飘上来,她闭上眼想象着他说话的样子,严峻冷肃,沉稳矜持,即便是教小朋友加减乘除也那么一丝不苟,认真古板,是个死木头。
没想到木头的嘴细腻吻起来的时候那么软,舌头在她滚烫的口腔里游走,抽离她的呼吸把她更紧的压进怀里……
她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抬手一挡,睫毛在暗影里轻颤,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荒唐和无奈,半晌咬唇忿忿,她瞎想什么呢!
十二点多小学生走了后,周轩去做饭,两人又隔着距离极近的小方桌吃饭,他的目光总是灼热地落在她身上,她吃的好似格外认真,始终没有抬头回视。
下午敲门,结果进来了更大一群人。
“轩子,我是后面你三爷家的二儿媳妇,这是我大儿子,今年就要高考了,你是清大的,可得帮我辅导辅导他……”话没说完,推着半车子的菜就要往里拉。
周轩赶紧拒绝,“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教一下,婶这菜就算了,家里的菜真的多的吃不完了。”
说着给她往院子廊檐下指了指,那里堆着白菜、萝卜、茼蒿、蘑菇、腊肠、熏猪蹄……全是早上的孩子家长带过来的。
过一会,又一个敲门的,“轩子,我家女儿今年中考……”
很快,周轩的教学场地从客厅转移到了二楼阳台,东边一直坐到西边,二十多个人,从小学生到高中生,他教课范围从小学钟表怎么认到初中英语再到高中物理化。
那群孩子做着题,他一个个看着帮忙答疑解惑。
杨沧没事,依旧是拿着书坐在阳台,看他走过那些人,无论谁举手提出问题,他拿起卷子看不到三分钟,就能利落的、条理清晰、语气沉稳缓地教起来,一丝不苟,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