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躲就是十七年,这十七年间我将寝殿搬到佛堂旁边。
我想去看她,站在门口却胆怯了。
我偷偷的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从不会让她知道。
9
番外,难归兮
那个和我有婚约的少年郎,死在了战场上。
秋雨方歇,还有些凉意。
听闻这个消息时,我坐在窗前纳鞋底,边疆的冬天极难挨,我怕他冻着,因此做的仔细,鞋底糊的厚实。
我手上动作不停,好像未曾听见一般。
丝线上下翻飞,鞋底上的针脚细密如蚕子,银针终于在吱呀难忍的声响中不堪重负断了。
我抱着还纳好的鞋底,心里的大坝坍塌,眼泪同洪水一起倾泻。
都怨我自己。
幼时两家父亲酒后一句戏言,我却当了真。
爹爹是个武将,驻军塞北苦寒之地。
娘亲带着年幼的我去往塞北看望征战三年未回家的爹爹。
我拽着娘亲的衣角,怯怯的看着面前胡子拉碴身形魁梧的人,他笑着朝我张开手:「阮阮,来,爹爹抱抱!」
我许久没见他,面前的陌生的爹爹竟害怕的躲在娘亲身后。
娘亲摸着我的头,朝着爹爹温柔的笑道:「这孩子怕生,三年没见你了,怕是忘了。」
爹爹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娘亲身后的我:「阮阮,爹爹带你出去玩,塞北好玩的可多了。等回头一下雪,地都是白的,爹爹带你去捉小鸟,你在南方没见过下雪吧!」
我稍稍从娘亲身后探头,看着高大的爹爹蹲在地上,脸上带着笑,有些讨好的和我伸着手。
南方没下过雪,我从未见过。
我朝爹爹伸出手,爹爹好像极开心,那双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的牵着我,生怕将我弄疼了。
那些天,我与爹爹逐渐熟悉,甚至会伸出脸去蹭他硬硬的胡茬,爹爹又欣喜又心疼,大手一挥,要带我去军营看练兵。
我看着许多和爹爹一样魁梧的将士,一见爹爹抱着我一窝蜂的围上来要逗我,吓得我躲进爹爹怀里,爹爹冲他们凶:「格老子的,都练功了吗?我闺女胆子小,围上来,别把她吓到了。」
「呦,枕辽啊,弟妹来了?」一个爽朗的男人拍着爹爹的肩膀招呼着。
「嗯,没两天。」他低着头轻声哄我:「阮阮乖,叫段伯伯。」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身形修长,比起爹爹的不修边幅,看着要好看许多,我小声地唤了声,男人伸出粗糙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脸:「真没想到,你这么个糙汉子,生个女儿还跟个粉面团子似的。」
爹爹忙把我护在怀里,冲他道:「去去去!我闺女自然生的玉雪可爱,用得着你说?」
段伯伯招呼爹爹:「去我那喝点?」
「我去了我闺女怎么办?」爹爹亲了亲我的脸,拒绝了段伯伯。
「我家那小子跟你宝贝闺女差不多大,让那小子陪她玩。」段伯伯伸着手想要抱我,我躲在爹爹怀里。
爹爹皱着眉:「老段啊!你这小算盘打得还挺响的啊!」
段伯伯弯着眼笑:「我家那小子也不差,你去看看再说!」
10
我第一次见到段溯时,不大的小人穿着一身劲装,舞着半人长的银剑,动作干净利落,就连爹爹都赞赏的点了点头。
我盯着他,看他动作极漂亮,而他转过脸来一张脸更是好看,眉眼精致,就像是观音座下的童子。
段伯伯吩咐段溯陪我玩,他与爹爹好去喝酒。
段溯虽也是个孩子,却像个小大人似的。
怕我离了爹爹会不适应,特地拿着香甜的蜜饯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