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谭弈:「兴许是有什么误会,不要张口闭口杀啊死的。」
他笑:「师姐,你还是这么天真,总把人往好处想。妖怪天生贱命一条,有什么好在意的。」
救命,我捏了捏发疼的眉心:「你不要这么冲动……」
「冲动?师姐可真是误会我了。」他挑眉,「正是因为我太冷静、太不冲动了,才看着谭弈把你坑成这样,才没有把那些愚民杀光,才让你受这么多委屈、经历了那么多危险。」
不不不,目前我最大的危险,除了谭弈就是你……
他见我面色凝重,妥协地张开双臂:「好,我不杀,那师姐抱抱我吧。」
我:「……」
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开始想念谭弈了。
我不动,他无所谓地撇撇嘴:「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言罢,他凑过来,轻轻抱了我一下。
在我的要求下,云稹带我回了定安侯府。
因为术法发作的疼痛,和我每次临死时的疼痛很像,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回去一趟,去西长廊看看情况。
临走之前,我问他:「你是怎么确定我就是云祈的呢?说不定,是你认错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一切只是巧合。」
「你的气息消失后,我遍寻不得。觉得累了,就会回到你飞升的地方休息。刚见到你时,你身上妖的气味很重,我便觉得可笑又嫌恶,甚至没想同意再次相见的请求,只是你的脸实在太像云祈了。」他望向我,眸光深深,「王朝更迭,我太久没有回来,只入城时听到有人说起过之前丞相被抄家的事,不过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怎么挂心,直到我准备离开这里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起了定安侯。」
他为我系上大氅:「谭弈,贪抑,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一刻,我忽然在想,也许你身上的妖气,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别人染上去的呢?」
怪不得他那天对着我额头吹了口气……估计就是吹散所谓的妖气、认出「云祈」的气息吧。
「大概懂,不过,那个拍我窗户的女鬼呢?」
他眉头微蹙:「是被谭弈杀的。剖心而死,无法正常投胎转世,只能滞留人间,被身死之所束缚;只是灵体微弱,没有能力报仇。谭弈在的时候,她们不敢发难;谭弈一走,她们就来找你。」
我成功地开始愤怒了:「那他为什么要杀人?」
云稹冷哼一声:「原形毕露了吧。师姐你看,他现在连人都杀,真是板上钉钉的万死难赎。」
嗯……可你不是也嚷嚷着要杀人吗……
我疑惑:「现在?以前谭弈没杀过人嘛?」
他一脸嘲弄:「我没见到过,不过也说不准。」
我望着纷飞的雪,悠悠叹了口气。
我看着谭弈。
谭弈看着我。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他现在被云稹掐着脖子制服在身下,我一定会打个招呼:「侯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是了。
本以为谭弈不在,没成想我和云稹刚到,就看到他一脸颓废地坐在大堂,身形清瘦,只着单衣。
谭弈看到我的一瞬间,本来毫无生机的眸子疏忽亮起了火光,站起身来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我的好师弟按在地上了。
云稹手中隐隐有电光闪过,看上去一碰就会死人的样子:「原来你在啊,那我也不必费力气去外面找你了。看在师姐的面子上,我可以大发慈悲允许你讲三句遗言。」
谭弈一直盯着我看,唇瓣翕动。
第一句是,对不起。
第二句是,我爱你。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云稹,笑了笑:「想杀就杀吧。只是,我死了,她也活不成。」
不是,哥,你这一点都不像爱我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