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师姐,你以前也总这么说,」他歪头,伸手抚上我的脸,「很难看出来吗?我天生没什么仁义道德,后天也培养不了,只是恰巧仙缘浓厚、根器极好,被送上山罢了。」
我认真道:「不管怎样,会为众生带来痛苦的事,只会增长怨恨、不利于解脱。云稹,杀生者,会为嗔恨本身所苦,还是不要动这类念头了。况且,杀戮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万一他吃软不吃硬怎么办,又或者,他中途逃走了怎么办?」
「好啊,师姐不让我杀,我就不杀。」他难得轻笑一声,凑到我面前,指腹在我脸上蹭蹭,下移落到我唇畔,声音低哑,「要不是因为师姐想做神仙,我也不会修道这么多年。」
我这才恍觉距离近得不像话,不自觉向后退了退,却被他钳住下颌。
「师姐,终于找到你了,我好开心。」
我刚想说什么,他低头吻了上来。
我:「……?」
我把你当师弟,你却想……?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我脑内闪过的,是谭弈半夜趁我睡着、才敢偷偷吻我面颊的模样。
我眼疾手快截住他,还以为自己漏听了什么关键信息,小心翼翼求证:「我们以前……是恋人?」
「不是啊。」他答得理直气壮,阖目亲吻我手心,「现在是,也来得及。」
我傻了。
哪怕一个都好,我身边能有一个正常一点的人吗?
25
一开始以为云稹是万事不挂心的世外高人,后来又觉得是值得信任的故人。
现在发现原来是神经病。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春风风人,夏雨雨人,循循善诱道:
「设习爱欲事,恩爱转增长;譬如饮咸水,终不能止渴……云稹啊,好师弟,我们修行之人,应转贪爱成慈心,悲悯众生……」
他压在我身上,气息寸寸脉脉拂在我颈侧:「那师姐悲悯一下我吧。我等了这么久,不想再错过你。」
我干笑两声,继续试图推开他:「这不是没错过吗?你冷静一点,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吃个包,共叙前尘……」
他纹丝不动,握住我手腕压在头上:「前尘有什么意思,我只要今朝。」
我要愁死了。
第一次看清他面容时,不由感慨,何等清冷出尘的一张脸。
现如今这张清冷的脸渐渐放大,眼看着就要吻上我的唇。
我偏过脸,搜肠刮肚准备讲道理,却突然心口一痛,煞风景地吐了口血。
他那张略染情欲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如同潮水退去,只余惊慌。
我蜷缩起来,连呼吸都觉得疼痛无比,但又觉得喘不过气,只好拼命呼吸,开启了痛苦的恶性循环。
云稹慌了,声音都变了调,落在我耳朵里被撕扯得遥远又模糊,仿佛隔着水面:
「师姐——师姐——师姐我错了师姐,你不要吓唬我,师姐……阿祈……」
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无意识死死攥着他的衣襟,胸口痛得要炸开。
然后我眼前一黑,很不给面子地晕了过去。
我醒了。
醒了,可代价是什么。
身体很痛,一睁眼便撞上云稹惊慌失措的脸,眼角通红,活像熬了三天三夜。
这人,我以为他是高冷大佬的时候,他其实是疯批;我以为他是疯批的时候,又变成了小兔。
不过暗暗松了口气,这么一出下来,他也不会突然犯病了。
我望向窗外:「天黑了?我昏了多久?」
「两天。」他想靠近,又不敢,似乎怕我再吐血,「应当是束缚你的术法发作……师姐,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条冬眠的死蛇挖出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