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一盒,竟然要他三十文钱。
他吹口气就没了。
他答话敷衍:“我们能有什么靠山?只能等你哥夫飞黄腾达了。”
黎峰:“……”
是大实话。
三苗撞撞他胳膊,跟他说:“你真舍得,银饰都不够用了?还买金的?你夫郎把你魂儿都勾没了吧?”
黎峰说:“麦穗肯定是金的啊。”
四猴说:“蛋黄也是金的。”
二骏说:“鸡蛋鸭蛋都是金的。”
黎峰说:“草鞋也是金的。”
他们今天不用见客,出门闲逛,都是穿的草鞋。
就黎峰,臭显摆,生怕没机会穿了,五个人出来,就他穿双好布鞋,还穿袜子。呸。
说起鞋子,王猛又有话说了。
“怎么酒哥儿还没给我做袜子?我提了一嘴,他就给我做了鞋。”
黎峰说:“你把夫郎当驴子用?酒哥儿又炒酱又收菌子,还料理家务,能给你做鞋子就不错了。”
王猛说:“你夫郎就有空。”
黎峰点头:“我娘跟我弟弟在家,什么活都能搭把手。你家冷清,你平常不在家,什么事都是酒哥儿一个人干。他不说,你当他闲着啊?”
王猛憨憨笑起来:“大峰,你还是挺护着他的。”
怎么也是自家弟弟,不护着才怪。
他们一窝窝坐着聊天,说夫郎这,说夫郎那,三苗能跟黎峰和王猛聊到一起,隐有攀比迹象。
二骏和四猴坐一块儿,低声嘀咕。
“以前没这样啊?大峰成亲后变的吧?”二骏问。
四猴回忆了下,说:“应该是三苗成亲后变的,大峰那阵跟他夫郎关系不好啊?”
黎峰侧目看过来:“谁说我跟我夫郎关系不好?”
四猴摊手:“这还用说?我不出门多嘴长舌都听见了,还说你把你夫郎打得下不来炕!”
黎峰失笑:“你们懂个屁。”
二骏想要证明是黎峰先变的,他勾着脖子问黎峰:“大峰,你是不是很想你夫郎?”
黎峰真点头了:“对。”
他们这些常上山的猎人,对家里的牵挂是淡而漫长的,短期不记挂,久了才在心口酝酿,闭上眼睛都有回音,仿佛听见家人在呼喊。这是他们的求生欲,也是他们回家的灯。
黎峰现在出门,惦记陆柳最多。
娘跟弟弟在山寨里待久了,也常见他上山,都习惯了。平常忙忙碌碌,心中记挂,日子还得过,不会太过担忧。
陆柳不行,他们成亲不足一年,加上这次,只跟黎峰分别两次,远远没到习惯的时候。怀孕过后,他变得愈发敏。感多思。
陆柳性子很温柔坚韧,像垂柳,风哪里飘哪里,却从不离了根。
他会不舍得,也会担心流泪,跟他讲道理,他会听,也会照做。就是这份乖巧才更让人心疼。
他还以为他藏住眼泪,就能笑眯眯把人送走了。
黎峰都看见了。
他感觉他的心上系了一道绳子,平常的时候毫无影响,似乎跟心脏长到了一起,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可这绳子有长度,他走远了,绳子就绷紧了。越远越紧绷,心口越是被攥紧,时常发疼。
黎峰说:“你们不要听寨子那些老人的话,什么听媳妇夫郎的就没面子,记挂夫郎就是怕,这都没有道理。一家过日子,就是亲人。亲人之间,分什么里外,有什么你我?照顾爹娘是该的,记挂兄弟是要的,对夫郎怎么这么多顾忌?我从前就说你们,这方面要跟王猛学一学,你们不愿意听,觉着我是向着我表弟。现在我成亲了,我也是这样的。男人在外头顶天立地就行了,回到家里还死要面子的,那是没本事。别人不给他脸,他才去夫郎面前找脸。”
二骏跟他说:“我听了啊,我夫郎要养鸭子,我爹反对得不行,还不是养了?只是养活了鸭子,我爹成天过来要鸭蛋吃,鲜鸭蛋不要,还非要咸鸭蛋,我夫郎肚里委屈得不行,前阵子你来收鸭蛋,他挣到钱了,脸上才有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