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前未婚夫韩翊。
颜玉皎顿时和梅夫人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瞧出几分无措。
——娘亲,你和韩家说没说退婚的事?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把庚帖和订婚信物都退回去,韩家自然就明白了。
——万一没明白呢?刚刚这韩翊就在当众胡说什么为之倾倒……
这厢她二人的眉眼官司没打完,那厢韩翊已经立在颜玉皎对面,广袖轻抬,白皙长指搭在玉壶把柄上,便倒出一杯清酒来。
“自上元灯节一别,颜小姐与我已经有四个月未见,碍于男女大防,我不敢过多打扰,恐怕让你误会我对你不太上心,韩某在此以酒致歉。”
话毕,仰头,一杯酒都喝尽了。
酒水从唇角溢出,顺着下巴划至凸出的喉结上,将落未落。
而后,他倒放酒杯,示意已经喝干净了,又轻轻勾唇,扯动了眼尾的小痣,一时酒气微醺、春色无边。
不止颜玉皎看得呆住,她周围的夫人小姐都齐齐望过来,羞怯非常。
明明是很普通的举止,怎么轮到韩翊做出来,就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风流色气,还并不脂粉味。
颜玉皎记得,初见韩翊时他并不这样,也挺文人志气的一大好青年,如今这是怎么了?
还是梅夫人见过大场面,干咳一声,让颜玉皎规矩些,又端起笑容,竟是死不认账了:“韩编修这话真是让人听不懂,我家玉儿何时与韩编修见过,又哪儿来的误会?”
颜玉皎还没回过神,就听到梅夫人开始质疑韩翊的品行:“更何况,虽然还未开席,但是外男不请自来,惊扰到夫人小姐们,好像有些不妥罢?我观韩编修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如此不知礼仪?”
这话也不算严苛,颜玉皎也觉得韩翊有些莫名其妙,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言辞暧昧,还饮酒致歉,好像她和他很熟一样,这不是在给她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雪上加霜吗?
连忙起身行礼,回道:“还请韩公子慎言笃行,我与韩公子是有过一面之缘,但从未有过什么误会,更何况我已经是有婚约的人……”
说着说着又心虚起来,毕竟她原来的婚约对象是和韩翊,如今他们的婚约解除,她开始用和别人的婚约来提醒韩翊注意男女大防……
实在是别扭得紧。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什么话来平息尴尬,何茹宓就好似突发恶疾一般,一甩衣袖走过来,高声道:“韩编修未免也太抬举颜玉皎了,你去年才来京城,恐怕还不知道颜玉皎是出了名的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
顿时满座哗然。
颜玉皎简直无言以对。何茹宓是疯了罢?她哪里得罪她了?竟然当众就差指着她鼻子骂了?
韩翊眼中生出几分冷意:“这位小姐贸然与我搭话,虽然面生得紧,但我若不回复也不太妥当,只是我抬举谁,不抬举谁,从来也轮不到他人指教。更何况,我是真心觉得颜小姐文采出众,机敏果敢,远胜于我平生见过的所有女子。”
梅夫人顿时瞧了韩翊一眼,又瞧了颜玉皎一眼。
颜玉皎坐得八方不动,心里却清楚,娘亲恐怕又对韩翊满意了几分,第无数次后悔错过了这位好女婿。
但无论韩翊说这等好听话是想干什么,那厢何茹宓气得胸膛起伏,眼中含泪的模样,着实让她舒爽几分。
“啧啧,一场小小宴会,怎么能热闹成这样啊!”
有男子戏谑地声音传来:“我说少庸,你可当心着点罢,免得你媳妇还没过门,就被别的男人勾走了!”
随之是一声尖细的嗓音——
“郯王世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