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裕清见他们俩这副腻歪模样只是笑,夹了只鸡腿站起身来,“来,瑶妹夫,奖励大鸡腿一个。”
李珩眼睁睁看着他努力朝这边探过身来,筷子间夹着的鸡腿晃晃悠悠的,沾着的酱料淌过一条蜿蜒的线,然后落在了他碗里堆起来的山尖尖上。
李珩:“……谢谢二哥。”
陈可曼默默地将那条挑好了刺的黄花鱼摆进了盘子里,推到他面前。
李珩:“……”
最后到这顿饭吃完,他已经撑得瘫在了椅子里都不想动弹。
陈至和却起了兴致,拉着李珩要下围棋。
两人坐在一楼屋外的长廊上一颗一颗落着子,长廊再靠外的地方种着团团簇簇耐寒的灌木花树,空气中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闻着很是醒神。
但这地方虫蚁多,陈朝瑶怕李珩被咬着,烧了一炉驱虫香薰放在他旁边。
一时又觉得风冷,怕他冻着,抱了一层毯子把他裹起来还嫌不够,又把暖手宝烧热了塞进他手里。
可她在旁边看了没片刻,又嫌灯光太暗,怕看坏了他的眼睛,于是从屋里抱了个落地灯出来,把这一处照得彻亮。
她嘴里还嘀嘀咕咕地抱怨:“非要在这地方下棋,也不怕把人冻着了。”
陈至和看着她进进出出忙不不停,围着李珩团团转着圈,心里略有些吃味。
陈朝瑶是他第一个闺女,说不疼她是假。
可她打小起,就是个独立要强的性子,除了愿意与老太太亲近一分,对其他人俱是冷冷淡淡的,便是对塔尼娅,也多是礼貌客气,少有能贴心的时候,更不用说像此刻这样掏着心地嘘寒问暖,便是见也没见过的。
原本两夫妻为着女儿这个冷淡的性子也愁过,担忧她日子过得太冷寂,总会熬出心病。
可她却像是热衷于这种生活,什么事都自己解决得妥妥当当,不让他插手。
唯一跟他袒露的心思,还是赌了咒说这辈子只想一个人过,他劝也劝不动,最后干脆认了,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可一年前她又突兀地带回了李珩,他以为这是她从哪里拐回来的一个小孩儿,着实吓了一跳。
那次却是她先软了态度,用她从没有过的温软语气跟他说这辈子非李珩不可。
他哪能同意啊,这小孩来得不清不楚的,就说是他女婿了,这事糊糊涂涂的他哪敢认。
他当即就板了脸,想要训她几句,但她转瞬间就恢复了那副软硬不吃的态度,强硬地说他不认也得认,硬邦邦的语气就像是冰碴子甩在他脸上。
他气得够呛,李珩刚来的那几次他就冷着脸不搭不理的,老太太却是看着这小孩儿就喜欢。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能和李珩说上几句话,时间越久,他心就越软。
这小孩儿讨人喜欢。
他悠悠叹口气,定神一瞧,才发现棋盘上的一小片白子已经被围了个结结实实。
他瞪大眼,满脸难以置信,“这不对劲吧?小珩你偷偷换子了?”
李珩刚动了动嘴唇,陈朝瑶已经“哼”了一声,“别胡诌诌啊,我看着你们一个一个子下的,爸你自己技不如人可别诬赖我们珩珩。”
陈至和“嘶”地抽口气,摸着下巴仔细看起了棋局走势,片刻后指了指棋盘上一个点,问:“这步怎么想到走这的?”
李珩笑着摸了摸鼻子,跟他细细解释起来。
陈朝瑶卷进了李珩裹着的毯子里,用手撑着额头,侧过脸看他。
都这个时节了,不远处的花丛里竟还有虫躲着在叫,深沉的夜色铺天盖地漫过来,又被落地灯撒下的一圈暖光隔在了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