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逐步理清未来,说:“费奥多尔擅长挑起内斗,港口黑手党是我们在日本的合作对象,菲兹杰拉德是我们在美国那边的帮手。他现在势头很盛,我得去联系一下,给他打个预防针。”
魏尔伦站起身来,“需要我去暗杀费奥多尔吗?”
兰波愣了一下,会意道:“你想公开暗杀他。”
魏尔伦点点头:“我有钱,很多钱,欧洲想赚钱的疯子挺多的。即便杀不了费奥多尔,也能让他吃点苦头。”
兰波笑了起来,“那就让他吃点苦头,曾经被他害过的人一定会很高兴的,反正他也想针对你,光明正大地报复回去。”
没人会认为费奥多尔能善罢甘休,他对横滨有种执着感。
短短几天,果果的牙齿越来越松了,魏尔伦碰了一下晃动起来的牙齿,雪白的门牙已经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拔下来都可以了。
但果果护住了自己的门牙,他觉得还是自然掉落更舒服,被人拔下来心理上不舒服。
兰波在看会儿电脑,看会儿他们,工作也不觉得累。
一个夜晚,安静的别墅传出脚步声,微弱地踩在木板上。
第198章第198章
198
房中的脚步声没有停止,来人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因为他并无实体形象,就像一个膨胀的影子,缓缓踱步到房间门口,高大的身影从虚幻转变成真实。
面白如纸,憔悴不堪,乌黑的波浪长发和深色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像是刚被打捞上岸的人,不停地滴水。
躺在床上睡得十分不安稳的果果从黑暗中惊醒过来,他噌地一下坐起身,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眼神有难以掩饰的惊惧不安,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额角细密的冷汗慢慢凝聚,顺着鬓角下淌。
魏尔伦被他的动作弄醒,第一时间握住了他的手确定安全,开灯后发现周围并无异样。
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明亮又刺目,房间里的事物无所遁形。
但给了果果一个松懈下来的信号,挺直的脊背骤然失去力气,弯伏了一半下去,汗滴在薄毯子上晕染开水痕。
魏尔伦见情况不明,伸手揽住了他,抱在怀里安慰,“做噩梦了吗,别怕。”手掌摸到已经冰冷的睡衣。
他想起那些所谓噩梦可能就是某些时候的记忆,不由担忧道:“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去换件睡衣,别感冒了。”
果果蜷缩起身子,一只手死死地拽着魏尔伦的袖子不让他离开,一只手抵住自己心口的位置用力地按着。
封印的野兽抓狂地想要出来,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厉害,那些他自己所不知道的压抑情绪正折磨着敏锐的五感。
魏尔伦听见咚咚咚的心脏喘息声,他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这个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兰波不要出现,他那张脸不要出现在果果面前。
——不要出去,外面有恶心的东西!
——出去,杀光所有生命,让那些玩弄你人生的家伙下地狱!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打架,果果松开手,堵住了耳朵,不去听门外异常刺耳的滴水声。
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熟悉又痛苦不已的人,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到底是谁玩弄了他的人生,果果想不明白,他心里有一道枷锁慢慢掉落下去,在水滴声里回荡的是对某个人的思念。
魏尔伦清晰地听见了果果在质问,如字如句地叩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忘不了你!你是谁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纠缠我!”
青年手足无措地搂着蓦地变得歇斯底里的孩子,眉目之间透露出迷茫不安,他无法控制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果果,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是谁。”魏尔伦找回理智,强硬地捧起果果的脸,抬起他的下巴,试图用言语干扰他自我意识苏醒,“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其他人,你看看我。”
“不!”果果浑身都在发抖,眼瞳里满是泪水,心神被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笼罩起来,那些朦胧的梦一瞬间冲破迷雾扑了过去。
水滴声越发清晰,就像是在他身边一样。
果果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边界了,茫然无措,胡乱说着话,“他来找我,魏尔伦,他来找我了,是他来找我了,他要带我回去了……他浑身湿透了,他快冷死了。”
他思绪一半浸泡在冰冷的河水和死去的人重叠,一半被魏尔伦身上散发的光明与温暖环绕,还有更多的、更多的喜怒哀乐在翻涌,想要吞噬他的五感。
魏尔伦焦急地询问道:“他是谁!这里除了我谁也不会过来!你哪也不去!你就在我身边!谁也不可以带你离开!”
磁性动听的声音里裹挟着浓浓的杀意,像是要把果果口中那个人碎尸万段,他迫使那双凄绝的眼睛只停留在他的身上。
眼泪模糊了视线,果果伸手抓住魏尔伦垂在胸前的头发,可他心里的怪物没有得到满足,反而渐渐占据上风,天蓝色的眸子多了一丝血色的忧愁。
果果恍惚记起很久之前也有人这样亲密无间地照顾着他,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深夜,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好像谁也不能夺走,“妈妈……”
这个世界母亲的发音似乎在哪都是相似的,但魏尔伦知道他们都没有母亲,那是他们不幸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