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章反捣他一肘子,笑着说搂你媳妇儿去。
浩天指着焕章鼻子,说这嘴脸变得怎那么快,难怪摄影跟司仪没好东西呢。
老鬼和海涛抹过眼角之后说什么叫不忘初心,咱这才叫不忘初心呢。
二人说摔倒了有兄弟扶,饿了有兄弟管,不痛快时还有兄弟顶着呢,相继抄起面前酒杯,“都不易,走一个。”
觥筹交错,响成一片。
撂下杯子后,书香接着调弦,边调边说,“哥几个还记着七十二条教义呢。”
老桥头上游的芦苇还是那么茂盛,晚风一吹,跟一群鸟呼扇翅膀飞过来似的。
水面上金光灿灿,五彩斑斓的样子比小时候美多了。
他说都是打沿河路上看到的,留了些合影,顺道还去了趟北小郊。
“快不认识了都。”
小魏时常跑外,老喜叔过世之后老家的地就都承包出去了,焕章说现在条件是不允许,允许的话,他也想租一块地种点啥,哪怕只有几分自留地也行啊,“三哥,调好了我先来一曲。”
浩天打书香手里接过吉他,给焕章递了过去。
他说前两天还梦到三角坑的内片园子了呢——脆生生的大黄瓜,还有内口老井。
他说甭管天多热,水永远都哇凉哇凉的,“现在喝的,除了他妈漂粉味儿还是漂粉味儿,要不我也不至于推这么个脑袋。”
即便行将四十,他说也没有这么稀的,他说没准儿今年就得剃光头,反正已经有人管他叫大爷了。
“我不也M头了。”大鹏撩起额角上的头发给大伙儿看,他说这要是脂溢性的,没准儿这会儿都谢顶了,“两鬓不也有白头发了。”
焕章说有白头发太正常了,咱这岁数啊,往后会越来越多。
说话间,扒拉琴弦弹了几下,见众人纷纷拾起手机,他说这个太短,后面再拍吧,左手一切把位,弹唱了起来,“我虽然读书在深阳,沟头堡毕竟是我的故乡,春来茶馆我毫无印象……”牛逼声中,他说没白练,说着,让众人看他的左手手指肚,他说琴弦捩得生疼,都磨出茧子了,他总结,说没有耐性可真玩不了这个。
大鹏说可不,得记和旋,还得练压指劈指和爬格子,“换现在,能有几个有耐性的。”
他说学吉他时一首歌足足练了仨月,返回头看,真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而且放下就生疏,再抄起来手指头又得疼二遍。
焕章“咂”了一声,说不是咱们的时代了。
本来说好不再忆苦思甜,说着说着就又提起了想当年。
他说现在没钱办不了事儿,虽然当年也有类似情况,不过毕竟还是少数。
他说这前儿像咱们这代人真是越来越少了,还一代不如一代,“三哥给的内双阿迪一直穿到中专毕业,钉子都磨平了,鞋面还好着呢,还有内随身听。”
他说拆迁时别的东西都扔了,但这些东西一直都留着呢。
凤鞠手里的内个随身听也留着呢,他说连同老照片。
浩天描述这个就是老男孩的意志,他说那些东西大伙儿全都留着呢,说着,他也拍起了胸脯。
他说咱们老三班的火种都心里搁着呢,一辈子都忘不了。
去年欧洲杯C罗被抬下去时,他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三哥,于是在拍了拍大腿之后,搂住书香肩膀,“没有三哥引荐,我这腿跟腰不废也残了,中场也就没陈浩天什么事儿了。”
酒杯一举,呼啦啦地,共鸣声四起。
老鬼和海涛说车床厂的活就是三哥给联系的,“学二年手艺就开始单干,谁敢用咱们的活?再说了,冲那一个破鸡巴车床也没人看得上眼儿啊。”
“不说偷猫练了一阵儿,还不拿出来?”书香让焕章赶紧把保留曲目奉献出来,“要么唱,要么就接着去录像。”
焕章先是卜楞起脑袋,而后支唤起陈云涛,“别偷着乐,起来干点事儿。”
陈云涛说这坐在最里头的已经被折腾两次了,这回再让他出去就直接上四楼找皇上去。
“去不去也起来。”
焕章让他把皇上喊下来,牌九都推多长时间了,没完了是吗。
看着哥俩在那你来我去,浩天笑着说这叫大懒支小懒,一支一瞪眼,“云涛你去叫顾哥下来,焕章你接着弹吉他。”
焕章说以前还支唤得动,现在李宁换阿迪了,就支唤不动云涛了,“还真是个社会人。”
“老四这也是等着看焕章叔一展才艺呢。”
“老四这人是直肠子,嗓子眼下面直接到胃口了,肠子连着胃口跟屁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