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形从无到有,变作聂小倩的模样,嘤咛一声,悠悠醒转,眼底似有冥炎熊熊,竟扭身向慕容燕扑去,少年左躲右闪,待到小倩眼中冥炎渐消,方才作罢。
聂小倩复了神智,身子一软,见慕容燕笑吟吟地瞧着自己,喃喃道,“这…这是哪里?”
“兰若寺啊。”
“兰若寺…兰若寺…”
小倩脸色忽变,“黑山老妖,黑山老妖来了,快逃,快逃…”
见慕容燕纹丝不动,才发觉虽在原处,老妖早已不见踪影,天光渐亮,云开雾散,只是那兰若寺却怎么也看不到了。
“放心吧,老妖跑啦!”
“怎么会跑?”
“我哪里知道。”
慕容燕扶起小倩,美人俏脸一红,低语着,“天快亮了,我见不得光,公子…公子保重。”
“光?你且试试!”
少年拉着小倩,看着朝阳初升,美人不觉向后躲去,然而当阳光洒在手臂,毫无异样,又惊又喜,许久未曾有过的快活溢满心间,小倩在阳光中奔跑,跳跃,娇呼不断,又哭又笑。
“我是人啦,我不是鬼啦…”
慕容燕满面笑意,忽地听闻知秋一叶大喊,“老妖,某家与你拼了!”
原来法咒包裹中知秋也已醒来,兀自手舞足蹈,少年第一次心有暖意,似乎有了从未有过的感触。
东京汴梁,朝堂之上。
群臣分列,激辩正酣。徽宗皇帝听得眉头紧皱,哈欠连天。
“若联金攻辽,助金为大,他日攻我,如何处之?”
“澶渊之和百数年,我朝岁币银,绢均以百万计,此等冤仇,为何不报?”
“以岁币换我朝安宁,有何不可?”
“敌以岁币再换军马,往而复之,从岁贡银十万,绢二十万,加之五成,纵我朝富足,也难久之。”
“今金使,辽使,皆在东京,一日不定,便生枝节,还请陛下圣断。”
徽宗揉着太阳穴,东瞧西望,看见童贯,忙道,“童国辅如何?”
童贯出班跪倒,“陛下,国辅领军剿方腊,在郓城与反贼宋江所部激战,尚未平贼,奉陛下圣旨回京,想群臣所言均有道理,陛下英武,自有决断。”
“你不是一向反对对辽用兵的吗?”
“臣确有此意,但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干纲独断便是。”
群臣纷纷翻起了白眼,徽宗无奈,又问蔡京,“蔡相?”
蔡京咳了几口老痰,捋了捋须髯,“陛下,臣以为若不联金攻辽,金必怀恨在心,今辽气数已尽,恐日后不免携仇报复,臣与重臣苦思,为宗室社稷想,可为。”
徽宗点点头,看向身后的九宫真人。
“真人有何高见?”
九宫一摆拂尘,“陛下,贫道便请紫薇神卦,占过即知。”
“好,有劳仙长。”
入夜,蔡京相府。
蔡京,童贯分坐两旁,在昏黄的烛光中说着什么,“国辅所虑老夫也知,只是事急从权,取其轻之,日后有变,再图不迟。”
“太师所言极是,国辅附议,哦,太师,国辅觅得九华清净丹一盒,闻有镇咳良效,太师为国操劳,可试服之。”
“国辅有心,老朽谢过了。”
一名家人走进,在蔡京耳旁嘀咕了几句,童贯见状起身告辞。
送走童贯,不多时,相府又来了位客人,却是太尉高俅。
高俅拜过蔡京,落座,蔡京取出一封书信递与高俅,高俅看罢,“太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