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其一,破坏漕运,看似简单,但要做到让烟波楼短时间内不易察觉,不然她二人一拥而上,我想即便是苍爷全盛之时也未必能敌;其二,淮南战局动荡,那陕北李孝广虽是不足为惧,可也不容小觑,毕竟摩尼教还在,若是因着此事让其有机可乘,那即便事成,最后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其三,也便是最重要的一点,苍爷你此刻修为,究竟能否胜过惊雪素月其中一人?”
“这……”众人不禁都朝着苍生妒看去,脸上纷纷都露出怀疑神色,确实,烟波楼众女所表现出的实力可谓当世罕见,这苍生妒体态臃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武林高手,更何况其自称前日耗尽功力射出一剑才重伤慕竹,却也不知今日恢复得如何了。
苍生妒微微一笑:“我的伤势已然恢复得十之八九,素闻烟波楼中以那琴枫武艺最高,如今她已成了我的炉鼎,一声剑气皆被我吸入体内,我相信对上这烟波楼的其他二位,若是单打独斗,应当没有问题。”
“那便好!”吴越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吴某提到的这几点问题便由吴某来完善,几位只需依照原计划而行便可。”
“好!吴公子果然有大将之风!”苍生妒甚是满意,与几位互视一眼,也算是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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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迷离一手搭着叶清澜的手腕,双目闭合,已然许久,但那渐渐骤起的眉头却已是告诉了众人,情况并不乐观。
“唉!”南宫迷离一声长叹,收回手来,将叶清澜那双皓腕霜雪放回被子,默默的向着房外走去。
“如何?”萧启却是第一个沉稳不住,一出房门便紧张得问了出来。
南宫迷离抬眼望了望这位慕竹所收的弟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素月与惊雪,沉重道:“难!”
“是难,还是必死?”惊雪一语中的,眼神直切的望着南宫。
“她体内所受之伤,是一位几近于我的修为全力贯注而成,若不是她天生七窍玲珑心,怕是也撑不到今日,可她体内这毒名叫‘业火’,偏偏又能灼烧心肺,如今,慕竹的‘七窍玲珑心’怕是已经被焚得面目全非了。”南宫迷离缓缓叹道,心中也渐渐生出一丝绝望,她自小与慕竹交好,如今闻讯赶来,却不料是这般局面。
“可还有一线生机?”连素月却也忍不住道,虽是早料到小姐伤势严重,但心中却也一直期盼着这位南疆神女能够有些办法,可如今听得南宫此言,登时心中再也平静不下来。
“唉,若是我早来十日,或可在她心肺未伤之前逼出此毒,但如今……”南宫迷离面色凝重,显然已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萧启急得拉过南宫迷离的红衣,言语之中竟是渐渐带着些许哭腔:“老师她不是神人吗,她是烟波楼的楼主啊,她怎么可能死?”
萧启这一年经历太多,家国覆灭,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与姐姐都未能保全,可老师的出现却是让他燃起了对未来的期望,数月以来,老师对他知无不言,上到朝政局势,小到功法修为,闲来聊些治世理国之道,亦或是说些山水见闻,在萧启心中,这位老师已然成了他心中的神明,在其庇护下方能有他今日的成长与作为,此刻见南宫迷离也救不得老师,心中更是一片绝望。
萧启哭腔一起,素月与惊雪亦是不太好受,各自缄默不语,南宫迷离见此情形心中亦是有些难过:“这几日我便住在这里,也会再想想办法,素闻烟波楼藏书甚多,或许能寻到解救之法也说不定。”
“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心给老师。”突然,萧启小声嘀咕一句,却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胡闹!”南宫迷离登时叱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遑论这五脏六腑,你身为南明天子,慕竹一手教你,岂是叫你这般自轻性命的?”
“我……”萧启本待说老师对他恩重如山,而自己这条命本来也算是多次受得烟波楼人搭救才算活了下来,可话至嘴边,却又被素月打断:“启儿,这人心不比其他,若是坏了便再也活不成了,况且这世上,又哪里有什么换心之术。”
“可是,我们就这样看着老师……”萧启依旧不甘心,言语之中已然一片泛苦之味。
“南宫小姐,小姐的事情就巴托你了。”素月与惊雪对视一眼,均是默契的点了点头,突然,二人同时转身,竟是一齐跪倒在南宫身前。
“你们这是作甚,慕竹的死活,难道还需要你们如此吗?”南宫厉声斥道,但此情此景她却也再难生出气来,只得冷声道:“我这便去想想这‘业火’之毒,你们还是继续稳住慕竹的伤势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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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启回到宫中,已然有些疲惫,正欲靠在书房上小憩一会儿,不由得便见到了堆在那桌上的一团奏折,昔日有老师在时,他常带着奏折前去烟波府与老师一同批阅,每每想起老师的处世之道点评之语,萧启都觉着无可挑剔,可而今他身旁空荡无人,皇姐、母妃与香萝都在那“清心庵”中暂居,此刻心中气闷,便随手打开了面前的折子。
“混账!”不看还好,一看萧启便更加怒不可遏,原来这折子便是韩显送来的军报,军报直言那曾经助纣为虐的摩尼教教主夜十方身死东瀛,目下已由其弟夜八荒继任教主之位,而这夜八荒更是直接在教中直言全力奉迎“前朝皇子”李孝广,如今那李孝广已于燕京称帝,延续前朝“唐”字为国号,自称后唐。
这李孝广野心甚大,称帝当日便下令百官准备战事,想必不日便要挥兵南下,直取寿春淮南一地。
萧启本就心中烦闷,眼下却被这事气得更甚,他本是温文儒雅的性子,可自从继位以来却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些世俗功利,在他眼里,那摩尼教便是引鬼方破关的罪魁祸首,却想不到如今被烟波楼重创的摩尼教竟是还在负隅顽抗,此刻若是老师健在……一念及老师,萧启不由得又是一叹,罢了,今日是无心批阅奏折了,不如出去走走罢。
“来人啊!”
萧启一声令下,自幼左右近侍太监进得书房小心伺候,萧启郑声道:“走,去清心庵。”
“起驾清心庵!”
南京行宫较之燕京的皇宫那自是小了许多,如今百废待兴,萧启自然不会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即便是轿子也是不愿乘坐,只是一个人走在侍从之前,健步如飞的向着清心庵走去,他心中还记挂着老师的事,一路上都还有些气闷,步伐也渐渐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