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这前朝古人所歌言犹在耳,今番这长江彼岸又要上演生死之战。
鬼方雄主完颜铮志在天下,才刚刚攻破燕京不足三月,凭着昏庸皇帝萧烨的一纸降诏平定北方,继而挥军南下,亲率大军二十万滚滚而来,此刻长江江岸之上,一路顺畅,依仗着寿春城赶制的战船渡江而来。
完颜铮伫立于船头之上,脸上一片寡白,他自小生长于草原大漠,哪里知道这水上船舶的颠簸,初次入水,被这大船几番摇曳,已然头昏脑胀,若非是自小习武,体魄健壮,只怕此刻早已吐泻不止。
他身旁的兀尔豹亦是好不到哪去,此刻扶靠着船苇感叹道:“少主,你说这南朝人会不会趁咱渡江的时候打过来啊,咱这会儿可都丢了半条老命了,我刚去看了下咱那群老伙计,一个个都好不到哪去,吐得整条船都是馊味儿。”
完颜铮深吸一气,稍稍平复了下肚中的翻江倒海,沉声道:“南朝兵力不济,焉敢与我争锋。”话虽如此,但他依旧心有缀缀,当即喝问道:“哨探何在?”
“拜见大汗!”当即便有一名哨探官跪倒回话。
“还有多久可以下船。”
“回大汗,船头已能看见镇江江岸,约莫不到一个时辰便能下船登岸了。”
“哦?”完颜铮当即大喜,又问道:“已能看到江岸?那江岸可有伏兵?”
“回大汗,并未发现伏兵。”
“哈哈,哈哈哈哈,”完颜铮一阵狂笑,朝着兀尔豹笑道:“兀尔豹,你听见了吗,南朝人懦弱至此,竟是在这水上都不敢与我一战!”
兀尔豹旋即也是笑道:“想必是燕京一战将他们打怕了,此刻只想着如何逃命罢。”
“哼!什么南明,什么烟波楼,均是懦弱鼠辈!传令下去,各营下船后修整两日,待大军集结完毕,便将那南京城团团围住,这次,绝不能放跑一个南朝人,我要生擒萧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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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皇坛,广场上的青石板早已残缺破碎,两道人影自空中不断奔腾,每一次碰撞,都是火星四溢,剑气与魔气不断向外挥洒,不断溅射到四周的青石板上,直炸得这皇坛广场再无一处完整。
紫衣剑琴枫,自小钻研剑术,五年大成,以凶狠迅捷而著称,近三年来被困于夜孤山崖,自崖底悟得剑意通神,以“紫衣黑刃”作基,劈山而出,宛若当世剑神;摩尼夜十方,摩尼教第三任魔主,以上古极夜之法入魔,虽是曾受大伤,但终究以“六合长春功”修复,凭借着那上古极夜的传承之力,黑衣蔽体,长鞭翻滚,宛若当世魔神。
说他们是神,兴许有些夸张,可在这东瀛之地,动辄便能令天地色变,令地板翻飞的神通又何尝不是如天神一般耀眼,紫衣剑以快著称,夜神鞭又以巧克敌,二人缠斗多时,却依然难分高下。
富士山顶,紫衣剑剑起寒光,雪花密布,夜神鞭白龙翻飞,挞起雪花万千,二人相斗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自皇坛一路向北,竟是打到这东瀛第一高山之上,四面环湖,处处都是人间绝景,而这山巅二人却毫无欣赏之意,一个杀意纵横,一心要取敌之性命,一个魔心已成,誓要在此重塑巅峰。
二人相对而立,尽皆闭眼不动,已不再亲自动手,二人元念已成,那一剑一鞭已然各自灵动,在二人中间斗得不可开交,夜神鞭上古魔物,面对着紫衣剑的次次劈砍却毫发无损,然紫衣剑又与琴枫人剑合一,即便是夜魔鞭再如何灵巧缠绕,却终是难以将它困住分毫。
这两大神兵相触良久,刀光剑影激散开来,突然,琴枫与夜十方同时睁眼,竟是一齐朝着山下飞去,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号称东瀛之巅的富士山竟是炸裂开来,一时间岩浆四溢,山体崩塌,黑云蔽日,再无生机。
冲绳海岛,有别于富士山头的激流涌动,这里一切都有如大海一般风平浪静,琴枫与夜十方相对而座,既是在修复内力元气,亦是在比斗心中念力。
紫衣剑与夜神鞭便伫立于两人中间,亦是没有了先前的碰撞之意,各自宁息下来,便是这样相对坐下,以自身剑气魔气为根,所散发出的天地元气竟是将这海岛之上的土地染成了两个颜色,一半为紫,一半为黑,直到那色变之势传至海岛尽头,“轰”的一声,海上炸起一道惊雷,海浪翻滚而来,二人这才起身,黑鞭南游,紫剑相随。
大坂古城,曾是东瀛豪杰丰臣秀吉所建,城头依然能清晰辨别出那时的古韵,刀斧痕迹布满城墙,来往百姓纷纷驻足已观,可如今百姓却对这刀斧痕迹丝毫不感兴趣,大坂军民涌动,纷纷朝着城头之上望来,那古城高楼之上,琴枫再次持剑高舞,夜十方依然挥鞭如龙,琴枫的一身紫衣已是千疮百孔,夜十方的黑袍早已粉碎开来,这二人依旧再战,即便是上古魔物夜神鞭也已千疮百孔,即便是人剑合一的紫衣剑也已残缺密布,可二人依然双眼通红,不分时刻的挥舞着这一对神兵,便在那大坂古城的城头之上战成一团,夜十方长鞭一挥一扯,便是城头墙角被抽开一道缺口,琴枫紫衣剑一劈一扫那城头屋檐便是瓦砾四溅,引得城下百姓四处逃散。
苍生妒便独自站在皇坛广场的一块破碎了的青石板上,他虽是无法跟随二人脚步,但以他的修为却能感受到这世间两大强者的生死一战是多么的令人神往,这二人一个是烟波楼的紫衣剑神,一个是摩尼教的传承教主,均是这世间至强的存在,自皇坛向北,战火山,引海啸,平大坂,三天三夜,却宛如三年时间一般漫长,苍生妒修为所及,只能感受到他们的无边剑意与魔气,心中折服之余,不免又生出一股妒意,要是有一天我苍生妒也能如他二人一般,站在那中原之巅,与那十方教主、八荒长老大战三百回合,将那烟波楼的一众美人儿击倒在地,按置胯下肆意凌辱,那该是多么美好?
正当他艳羡之时,却听得一声龙吟虎啸,那两道紫黑之光再次飞来。
苍生妒见他二人来势汹汹,所散发出的杀意不知比三日之前高出了好几倍,吓得他赶紧寻了个石狮身后躲了起来,那二人正斗得激烈,眼里早已容不进世间万物,眼里均是只有对方神采,夜神鞭灵动巧妙,每一招一式都能生出千般变化,而每一处变化都能生出万千魔气,而紫衣剑却不同,紫衣剑便是琴枫,琴枫便是紫衣剑,一剑而下,毫无半点招式,只是那天地浩然剑气凝结而生,心中无边杀意催动而起,剑之所在,便只一招,亦能世间无敌。
二人身影再次战至一起,琴枫一剑长指,夜十方一鞭所及,二人身形之外纷纷笼罩出一股透明光球,伴着那剑鞭所及,这股光球又迅速消散,不断将念力灵力剑气魔气注入二人神兵之上,紫衣剑吟,长鞭呼啸,二人再一次相对坐倒,剑落石板,鞭置青砖,二人各自相似一眼,见对方嘴角均是溢出丝丝血痕,却是极为默契的打坐调理起来。
苍生妒见他二人如此做派,当即面上浮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躲在石狮身后观察良久,终是感觉到他二人均是受伤不轻,当即大着胆子走了出去,高呼道:“紫衣剑,你胆敢伤我教主,且吃你苍爷一箭。”当即弯弓搭箭,便要朝那琴枫射来,却听得夜十方一声叱责:“不可!”
“教主?为何不可啊?”苍生妒不解问道。
“我与她一战三日,已然成了各自心魔,若是此战借你之手取胜,吾之心魔必将终生难解。你且退下,此战,我与她有死无生。”夜十方坦然道。
琴枫稍稍朝他看了一眼,却是微微流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夜十方朝她看来,亦是流露出相惜之情:“我本以为我摩尼教神通乃天下之巅,前番几次敌不过你均是因重伤未愈,想不到我今日全力一战,以依旧难以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