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疾风摧云起,几番暴雨残梨花。
陆小安身被数次利刃之厄,却丝毫不觉疼痛。
只呆呆傻傻望着受辱的兰秀,欲哭无泪、欲骂无言。
兰秀下半身被金人抬起,上半身抵在地上,泪落成泥。
身后的金人新入,奋战不止,推着兰秀一点点往在旁歇息的完颜没立脚下蹭过去。
兰秀在心上人眼前被一众金人玷污,死志早萌。
此刻见完颜没立近在咫尺,再不顾自身,奋力向前一窜,将胸中怒气委屈尽数赋予贝齿,死死咬住他小腿不放。
完颜没立酒兴正酣,毫无防备,突然吃痛之下,用力一扯,竟甩兰秀不脱。
哇哇大叫了几声,抽刀砍在兰秀耳下颈中。
兰秀中刀,颊裂齿落,颈中鲜血狂喷,眼见难活。
陆小安见兰秀中刀,狂呼出口,撕心裂肺,声未落便觉眼前景物渐黑。混混沌沌中,似有一金人挥刀向自己直劈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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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安余光一扫,似有一金人挥刀向自己直劈而下,忙向后退了半步,挥刀相迎。
那金人不料陆大安回招如此迅速,手中刀被格的荡开,前胸露出破绽。
陆大安觑的亲切,单刀直入,将金人刺了个对穿,紧接着猛力将刀拔出,大喝道:“还等什么,快快放箭!”
早已在后等候多时的几名箭手纷纷将箭矢向前面峰上抛射,射了一轮,又从箭筒中曳箭向陆大安等人身前冲过来的金兵射去。
折翎带了留守在砦中的半数箭手,一直在左峰上往峰下不远处的金营中放箭,意图为冲营的陆大安等人分担些注意。
见陆大安等人冲了片刻,便在原地简单结了阵势,不再向前,不由心头疑惑。
待陆大安呼喝,有箭向峰上来,便停了手中大黄弓,探手将来箭之一抓在手中。
箭支触手处极软,匆匆一瞥发现原是有布条包裹在箭身之上。
峰下陆大安抬眼望见折翎得箭,咧着大嘴嘿嘿一笑,招手对身边同袍喊道:“你等几人护着箭手先撤,我与其余弟兄断后,快走!”
身边几人闻声,纷纷依令撤去。
陆大安带着十数人又杀了一阵,才交替着往山中林木深处退去。
折翎见陆大安不往峰底冲突,反退回密林之中,遂下令箭手停射,节省箭支。
收弓将箭身布条解下细细观瞧,只见上面用血歪歪扭扭的写了“昨日有军至护河上游填河,欲使河流改道、削弱砦子防御,被我等一阵杀退。夜间又探得府州军已尽数后撤,似欲回师陕西。此二事报与将军知道,望有所应对。金人不敢进林木太深,我等无忧。为安全计,日后不再冒险归砦,只袭扰金人为要。待击退金人再与将军相见!陆大安顿首”几行字。
折翎将布条递给身边的王锦,叹道:“大安虽如此说,我心中却担心如旧。若不是我棋差一招,也不至使他与这百余人散落密林之中!”
征战累月,王锦早已不复原来的圆胖。
人虽瘦了几圈,却显出一股磨砺之后的精神勇武。
此刻接过折翎递来的布条,略略看了看,亦叹口气安慰道:“将军不必对己苛责!若不是将军一直身先士卒地厮杀,又频出巧计使金人与府州军马不得并力攻砦,这砦子恐是早已陷了!陆大安携百人垂绳而出,只是依将军前令,与章兴正常交接,出营袭扰金人而已,将军遣晏虎追时已是不及……只恨金人狡猾,竟在峰下另立一营,断我人马归路,实实可恨!”
折翎若有所思地整了整臂上裹伤的布条,摇摇头问道:“这几夜收上来的箭支约有多少?可敷用么?”
王锦闻言哈哈一笑,欢愉道:“怕是三万有余,李豫每日清晨点数,都乐得不拢嘴!将军,你是如何想到自峰上与砦墙上垂下草人、假作兵士出砦偷袭之计的?”
折翎见他兴奋,也不禁莞尔,一面招呼他下峰一面答道:“此乃效仿唐代安史之乱时,张巡守雍丘用的草人借箭之计,非我所创。”
王锦将头摇的拨浪鼓也似,笑答道:“我不识什么张巡王巡,只知是将军让王锦开了眼界!”
又笑了一番,敛容转叹道:“可惜此计似已被金人识破,已有三夜再无半支箭矢射来!不知如何是好?”
折翎拍了拍王锦肩头,眼中精光四射,坚毅道:“如此方是计策妙处!金人以为我等如旧赚他箭支,心疲意懒。我等今夜便垂下百名兵士,突袭金营!适才大安箭书曾言,府州军马后撤,前营中增补的必然是金军。府州擅射,金人与之相比,所差甚远。突袭后归营之时,箭手在左峰放箭掩护,敌营中无军可以放对,真乃天助我也!”
王锦惊诧,继而狂喜道:“好极好极!被金人压在砦中已整整十日,正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然还以为我诸葛砦之人恁好相与!”
折翎尚未答话,砦墙上的章兴见二人下峰,已迎上来大声道:“正是正是!哪个觉得我诸葛砦软弱了,便该狠狠给他些教训!”
言罢,大剌剌的一拱手又道:“将军、堂主,是不是有什么便宜使章兴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