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玠冷冷一哼,扬声道:“整军列阵!”一撩披风,按剑便走。安鸿与史天非对视一眼,急步随行。
和尚原下,大散关前,两军对峙在此处难得的一片山间平地之上。
安鸿虽功夫卓越、杀人无算,更和金人交手数次,却是第一次看两军对垒阵仗,遂隐身士卒当中留心揣摩。
只见宋军阵列,背对原口,摆布齐整,各部各兵,环环相扣。
对面金军却是恰恰相反,人皆骑马,全无阵列可言。
吴玠恐金军策马冲阵,暗暗吩咐众将预备对抗骑军之法。
对面金军众骑中,忽突出一将,持槊策马,在两军所夹空地上奔了两个来回,举手中槊向宋军一指,使宋语流利骂道:“吴玠鼠辈!可敢来与你爷爷纳刺战上十合?”
宋军众将闻言皆怒,纷纷出言回骂。
金将纳刺闻声大笑道:“你等宋猪,都只会些口上功夫!娇滴滴的母猪小娘在榻上向爷爷求饶,不想你等公猪也是一般!哈哈哈哈!”
宋军闻纳刺出言侮辱,个个怒火冲天。
刘良嗣打马来在吴玠马前,双目冒火,行礼道:“将军,出战吧!我军虽少,但此地最适平戎阵,定可取胜!”
吴玠面容如常,摇头道:“不可。完颜没立谋略过人,怎会傻到谴将来单骑决斗?此时故意示我以骄纵,定然设伏以待我军。我军若溃,和尚原及大散关门户大开,蜀中危矣!”
止住刘良嗣,叹道:“此刻若折指挥在,便可一箭射死这金将!”
刘良嗣随叹口气,又道:“将军所言有理,可我等也不能任由那金狗挑衅,夺我军士气。末将去会他一会,将他头颅来,晚上做好大夜壶!”
吴玠颔首,招手唤道:“高猛,与良嗣同去!”
高猛策马而出,行礼领命。刘良嗣急道:“将军!”
吴玠抬手止住他话语,郑重道:“此乃战场,非是江湖仇杀!那金将壮健,使得又是长槊,定是善战之辈,切莫轻敌!”
刘良嗣听吴玠这般说,嘿了一声,拱了拱手,拨马直奔纳刺而去,高猛随后紧紧追赶。
纳刺见二人来,也不答话,策马提速,一槊直奔刘良嗣面门。
宋地不产马,军中少良驹。
刘良嗣不想纳刺马速快至如此,格挡不及,竟被纳刺一槊当胸刺穿。
后面高猛看见,睚眦欲裂,大喝一声,抖手中枪直取纳刺。
纳刺见他枪到,驱马避开,将手中槊连同槊上刘良嗣做一大锤使,劈头砸向高猛。
高猛急驱马向前,却迟了一步。
刘良嗣砸在高猛战马后腿之上,骨折筋断,眼见活不成了。
高猛坐下马悲嘶一声,倒地不起,将高猛一条腿压在身下。
纳刺起手一槊刺入高猛脖颈,猛然一喝,竟抬槊将高猛人头挑离身体,举在空中哈哈大笑。
宋军见交手只一合,己方两员战将便殒命当场,个个面上变色。
纳刺举手中槊挑着高猛头颅,在场间一边驱马狂奔,一边骂道:“如此猪狗,怎是我纳刺对手!吴玠!你这鼠辈,只会躲在娘们裤裆里苦忍!可敢上前与我大战?莫非,你连自己手下的猪狗还不如么?”
宋军将士尽皆色变,有的喝骂不止,有的面现惧色,独吴玠面无愠色,默然不语。
安鸿在军中将情形看的真切,来在吴玠马前道:“将军,那金将勇猛,马匹亦是神骏。但我适才观那马奔跑,起停转圜之际,动作似有迟缓。若趁机攻那金将,可杀之!”
史天非闻言,亦行至吴玠马前道:“将军,安公子所言有理!属下请战!”
安鸿阻拦道:“我去最好!”
吴玠看了看仍在耀武扬威的纳刺,摇手道:“欲杀此将,武艺马术缺一不可。你二人武功超群,但马术却是稀松。若是步战去,那马重愈千斤,如风似电,你二人必败无疑。”
三人商议,一旁曹武听了个分明,策马来到近前行礼道:“将军,末将愿诛杀此金狗!”
吴玠凝视曹武,问道:“你武艺与刘高二将相比如何?”
曹武思索片刻道:“不如。”
吴玠闻言摇头道:“他二人双战尚且不胜,你不可轻出。恐丢性命,亦恐再打击军心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