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将所有粮袋装在一车,蛮牛般咬牙推行。
又行了不远,到了周青所说山间小路,只见粮车如水,不绝于路。
有送粮的乡民见周青车重,停下分担,彼此虽不相识,却亲如一家。
安鸿见周青与大队同行,放下心来,遂带了十二先走。
二人歇息半宿,气力尽复,不到半日便已将几十里山路抛于身后,来到和尚原外不远。
安鸿见路多窄隘、怪石壁立,却无军将把守,连斥候哨探竟也见不到半个,不由暗暗心疑。
眼见上原,才有几名宋兵拦住喝问。
安鸿将魏庆的腰牌出示,求见吴玠。
宋兵见腰牌皆态度恭谨。
分了一人离岗为安鸿二人带路。
一路崎岖上得原来,入眼便是军营一片。
安鸿不明兵事,十二在他耳旁小声嘀咕道:“看样子也不过三五千人马,怎地扎做这许多小营?”
三人于营间穿过,安鸿左右观瞧,只见各营宋军不过数百,或坐卧或笑闹,状甚懒散,军纪憾缺,与带路宋兵相比,所差何止天壤。
不多时行至一营,兵士仅数十,个个顶盔贯甲、结束威武。
与他营相较,静谧肃杀远甚。
人望其外则自生畏、居其中而自穆然。
宋兵带二人至中军帐外,行礼扬声道:“禀将军,原外有二人自称折翎折指挥义弟,求见将军。因其手持将军贴身侍卫腰牌,故队正命属下将二人引来帐外等候。”
宋兵话音刚落,营帐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须臾,帐帘一掀,冲出个络腮连鬓、膀大腰圆的汉子。
口中嚷嚷:“折翎在哪里?可安然无恙么?”
宋兵悄声道:“此乃吴玠将军胞弟,吴璘将军。”
安鸿见吴璘口呼折翎、关怀满面,于是心中对他好感又加,忙抱拳道:“有劳吴将军挂念,兄长安好。兄长遣我来此寻二位将军,有紧要军情相商。”
吴璘蹬蹬蹬几步近前,挥退宋兵、一把抓住安鸿手臂道:“那还在这里文绉绉的做什么?快进帐来!”
安鸿一笑,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帐中去。
帐幕忽分,现出一人。
此人鼻直口阔、五绺长髯,面相颇类文士,但腰宽背厚、虎步龙行、不怒自威,恰一副武将气度。
望安鸿笑道:“舍弟粗豪,性子冲动,让贵客见笑了。帐内请!”
安鸿连称不敢,自通报了姓名来历,又将魏庆腰牌及折翎手书交予吴玠,这才在帐中下首站定。
吴玠细细读罢,将书信递给吴璘,叹道:“不想金人竟如此狡诈!若阴平失守,我等困于此处,成西蜀姜伯约矣!”
顿了顿,将诸葛砦情形细细询问。
安鸿一一作答,只将巧云孟门之事隐去,称砦中山匪被折翎收降,同心抗金。
十二一直随在安鸿身后,闻其称孟门为匪,气愤填膺。
静悄悄使两指扭住安鸿腰间软肉,出力拧掐。
吴璘看罢信函,握拳迈前两步对吴玠道:“大哥,不,兄长。事关重大,要立即遣军前去援助才是!”
说完又重重顿足道:“手中无兵!奈何!奈何!”
安鸿闻言变色,十二也松手呆立。
吴玠对安鸿道:“不瞒安公子,正如舍弟所言,此刻原上无兵可用。我与舍弟所部,本有精兵千人。因军粮不济,故分了八百人与杨子和,攻凤翔、取积粟。累日谴军卒四下远探,又去了百余。如今营中只有军兵数十,分队轮流把守原周各通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