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折翎近前,文士未语先笑,拱手道:“恭喜折将军又得一猛士相随!”
折翎站定,还礼后回顾陆大安道:“多谢风大人!陆兄弟于前几日单人冲围阵闯绝谷,救得我一众兄弟万全,乃我等恩公。得其不弃,是折翎之幸,敢不以手足待之!”
文士闻言,上下打量陆大安一番,肃颜缓揖道:“壮士义行,风慎敬仰!”
陆大安还在云雾里,精神恍惚,亦不知风慎是何许人也,见其缓揖,只是点点头傻笑几声。
折翎见他粗豪不伪,也跟着哈哈大笑,笑意里倒多是喜爱。
一旁的郝挚心里却是一惊,把眼盯住了风慎暗暗思量:“文武殊途,狄武襄当年尚郁郁而终。陆大安不知礼,怕是连累我家将军。我且盯紧些,若是这风慎面色稍有不虞,晚些要提醒将军做个补救才好。莫要重蹈了剿宋江时折二将军受辱于张叔夜的覆辙。”
风慎见陆大安情状,略略一怔,继而亦捧腹道:“好一条粗豪汉子!”
笑了一通,便与折翎、王砦主作礼入厅去了。
陆大安万事不知,只跟着傻笑。
郝挚见风慎不似作伪,长出口气给了陆大安一肘,抓着他同跟进厅中。
陆大安吃郝挚一肘打醒,忙敛容入厅。
厅中王砦主不肯坐主位,正与折、风二人谦让。
陆大安得空四处打量,只见厅中设施似繁实简,一团尚武精神。
大门直向前留了阔道,东西两厢地上散放着许多石锁、石担、兵器架子。
三面壁上挂的皆是刀剑,唯正北主位后挂着三幅锦绣,正中是斗大个“孟”字,左右分别为“昭远”、“言韬”。
锦绣前是个三阶石台,台上尊位摆着一张虎皮椅,台下左右两侧设了十数个座位,矮几茶台皆无。
左右上下首两张椅子皆空,左二的椅子上坐了安鸿,右二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绝色女子。
那女子正值桃李年华,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明眸杏目、宜喜宜嗔,乍着眼看去只感活泼可亲,再细瞧却又庄丽无俦。
女子身着了一件月白色褙子,衣襟敞开,露出抹胸及颈下三寸许嫩肉,双手交叠,搭在腰上黄中,神情不属,若有所思。
女子身后,有两名状似女婢者侍立。
其一金发碧眼、高鼻深目、丰乳肥臀,腰间似束了一截黑绒裹着的硬板,将蛮腰箍的紧紧,更显一对乳球鼓胀。
该女所穿所戴亦并非中土服饰,前襟竟连胸脯也露了半个在外,比端坐女子衣着更为大胆。
另一女小巧灵秀、清丽可人,虽是做寻常婢女装扮,却挽了披帛在肩臂,别有番风味在其中。
陆大安虽是不迷女色,却也惊诧于那外域女子的穿着,一脸古怪地将眼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外域女子见了也不躲避,反倒将身正对了陆,故意将胸脯挺得更高。
郝挚在一旁又是一肘,悄声道:“克里斯蒂娜是云夫人身边琴师,最得夫人心思。小心她请夫人收拾你这厮鸟,快收了你的贼眼。”
陆大安久在小种相公身边,并非不知尊卑礼数,只是生平第一次见如此古怪女子,这才失了分寸。
郝挚所言未完,便已醒过闷来,赶忙叉手入定,只是心中暗暗寻思:“这女子是何处人?相貌穿着古怪不说,便连名字也如此冗长奇特!”
克里斯蒂娜见他行止,忍不住噗哧一声娇笑,惹厅内众人目光相聚。
恰好此时折翎按了王砦主在尊位,又将风慎让在右首上座,正退回左手准备坐在绝色女子身边。
见克里斯蒂娜望陆大安而笑,便对绝色女子柔声道:“云儿,这位兄弟就是适才二弟所说的陆大安。”
女子闻言微讶,手遮樱唇、目光中尽是敬佩感激。
缓缓起身敛衽,竟是行了个平措大礼道:“出砦兄弟俱是久随将军者,若有闪失,无异于将军断却手足。多谢陆先生救护众家兄弟、免我将军心痛如割!请受巧云一拜!”
巧云声音柔美婉转,带着几分慵懒却又有绕梁之清亮;语气诚挚真切,似是能直抵听者心头。
陆大安急侧了身子还施一礼,口中“不敢”连声,心中感愧不已却无言答对。
一旁随拜的克里斯蒂娜见他窘态,忍不住又是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