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一个普通人捧着托盘行走,必然会因为身体的摆动而使得酒壶有些许轻微的颤动。
那仆役距离淡月两女仅有五尺了,而自己与鹰刀离他却还有一丈许远,中间还隔有人群……
南宫渐雪距离淡月两女的距离虽近,可若等到自己与鹰刀发声示警,再加上南宫渐雪反应的时间,无论如何都已无法赶在那仆役的前头……
来不及了!终于还是迟了一步啊!
难怪那仆役利用屋外的傀儡将自己、鹰刀和卞停引出屋外之后却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原来他的目标是温婉儿和淡月两女!
由于南宫渐雪的守护,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可等到南宫渐雪一离开,他的机会便来了。
“不要冲动!”杨四低声叫道,他第一个反应是想抓住身旁的鹰刀。
毕竟已经无法阻止那仆役的行动,如果这个时候胡乱出手,事情也许会变得更糟。
然而杨四这一伸手却抓了个空。
鹰刀早已狂呼一声:“淡月,小心后面……”并高高跃起,抽出身后的大夏龙雀刀对准那仆役运劲掷了过去。
正所谓关心则乱。
自从芊芊死在他的怀中之后,他曾经发誓再也不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噩梦,发生过一遍就足以伤痛一生了,绝对不能允许它再发生一遍!
挟带着天魔气的大夏龙雀刀如电闪一般向那仆役的后心激射过去,眼看着就要命中目标时,那仆役却突然挺了挺腰背,鹰刀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那仆役的踪迹,等到再看见那仆役的身影时,淡月与温婉儿已经被他分别制住,揽在怀中了。
“叮”地一声,失去目标的大夏龙雀刀去势不减,如削豆腐一般轻松刺入大厅的地砖之内,仅余一截刀柄露在外边。
两女被制,鹰刀登时呆立在当场,不敢再度出手,生怕就此激怒了那仆役,反而对两女不利。
“疾魅光影!他是荀家的人!”杨四惊呼一声。
他昔日在天魔宫时,曾经主持收集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笈这一项工作,是以那仆役一施展“疾魅光影”这门齐鲁荀家的正宗轻身功法,便立刻被他猜中了出身来历。
“好眼力!果然不愧是智者杨四,一眼便识破了在下的来历。在下荀三弃。”尽管听起来是赞扬的口气,可从那仆役的口中说出来,竟像是被风干过一样,干巴巴的毫无滋味可言。
直到这时,厅内众人才发现出了变故,一时间整个大厅变得鸦雀无声,目光全都集中在荀三弃和淡月两女身上。
尤其是刚由外边进来的钟长青,他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心中连叹“倒霉”不已。
爱女被擒,温师仲反而比所有的人看起来都要放松。
却见他神色不动,口中微笑道:“原来是名动齐鲁的‘鹰潭鬼客’,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高颜,真是三生有幸。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荀兄既然来了,不如随席一起喝杯水酒吧。”
众人一听不禁哗然。
说起荀三弃其人,武林中人也许很少人知道,但‘鹰潭鬼客’之名却是哪个不知无人不晓。
原来荀天弃本名荀步御,乃齐鲁荀家当代家主荀扩腾的长子,他自幼武学天赋奇高,年方二十岁时,便单人独闯沂蒙山,将盘踞在沂蒙山区的一伙剧盗铲除干净;二十三岁时,仗剑上泰山与当时号称齐鲁第一快剑的松风观观主玉磐子比剑,并在第八十七剑时将玉磐子击败;二十四岁时,在淮水河畔与当时已名满天下的狂刀战雨道左相逢,由于两人年纪相仿俱是少年心性,一言不合之下便拔刀相向,虽然他最终败北,可淮水一战却使他天下知闻,被誉为天才剑手。
这样杰出的少年自然是父亲的骄傲,是以荀扩腾一直有意将阀主的位置传给他,只是由于他的资历实在太浅而搁置。
而对于当时的他,连荀家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机关土木宗师“机巧狂士”荀扩赋也盛赞曰:“吾家后继有人矣。”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却因为做了一件大错事而弄至人不象人鬼不成鬼的凄惨境地。
事因也很简单,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绝对不能爱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年长他五岁,名唤含烟,出身名门,善诗词歌舞,长于绘画弹琴。
容貌也许并不是那种让人乍看之下便觉惊艳的类型,可是她眉宇间总是有一层淡淡忧郁,却令人一见便心生怜意。
荀步御第一次见到含烟是在一次家族的聚会上,那时他才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而含烟二十二岁,正是女子如花一般盛开的季节。
聚会上,大家都在笑,只有含烟默默地低着头、锁着眉、痴痴地望着窗外出神。
荀步御在不经意地时候看了她一眼,可从那一眼之后,眼光便再也没有从含烟的身上移开。
这一眼,他足足看了十一年。
爱一个人没有错,爱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女人更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女人的身份。
含烟是荀步御幺叔的妻子,他对含烟的正确称谓应该是婶娘。
有悖伦常的禁忌之恋是最痛苦的。
那种无法向人倾诉表白的痛苦足以将人逼疯,于是荀步御疯狂地练剑,随着他剑术修为的增高,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直到他发觉每挽出一个剑花,看在眼中却都是含烟深锁的眉头时,他才突然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