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话就要受惩瞧,我们的家风就是这样,就连养一只狗都必须得遵守。不然就只能滚出去。”她走出来想把这件事定性成一件家庭风波。
乌列尔从没想过,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被纳入这个家,居然是这种情况。
但这也算自己的幼年愿望实现了吧,他嘲讽地想。
人们纷纷低语,他们发现从前只要扫去一眼就能让所有人恐慌的乌列尔,但当蒙上纱布,当水泼在他身上的时候,又完全变了一个人。
任何人都忍不住想落井下石,毕竟机不可失。
“是的,而且你误会了我,抹黑他人是不对的乌列尔,我不得不在各位绅士淑女面前管教你。”符萨科狠狠扬起他的手。
既然他的夫人已经这么说了,他都忘了管教也能被当作关心的一种,这还真是令人舒心的万全对策。
无论发生什么,责难乌列尔就够了。
乌列尔果真和那个疯女人一样,见不得人。居然将被送人这件他隐蔽小心的事,拿出来被众人瞧见,他怎么敢的?
乌列尔当然可以闪避,可以还击。
但还没等他动,那巴掌就被一只手稳接住了。少女穿着一身极为简单的裙子,只不过身上连每一个褶皱都有最好的裁缝精心处理,让符萨科夫人与她的女儿眼红不止。
这样的少女却好像乌列尔的侍卫。
但宾客的目光却不在这个脸生的女孩儿身上,似乎有人屏住了呼吸,怔愣与窃窃私语层叠着。像是荡漾开了一圈波纹,中心是靠近大门的位置。
乌列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对这个宴会极尽厌烦,只想离开去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他就站在那里,嗅到一股玫瑰的香味。
第058章爱洛斯
乌列尔站在原地,忽然感觉肩头一重,随之被一件温暖的斗篷包裹了。
人们的目光汇集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那个身份高贵的男人身上,在纷纷行礼过后,冒出的细语声钻进乌列尔耳中。
爱洛斯只是站在那里,所有人就需得将关注倾注到他身上。
那些声音描摹出的就是这样的观众,惊呼的、悄悄挪近的、低着头偷瞄着爱洛斯王子的每一个人。他们都知道,今天的宴会上很可能到来一位王子殿下,但他们心里准备的是大王子。
雪缪殿下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是悬在心上的隐隐期待。
但爱洛斯殿下却真的来了,期待落到地上溅起更厚重的尘埃。
一片空白后疯长的是拥挤的奉承,宾客虽大半与符萨科同级别,可却也绝无可能邀请到任何一位王子公主。
爱洛斯身量修长,有一双明亮且令人陶醉的眼睛,正如传说中那般美不胜收。
只是他没有回应任何一个举动,任何一道声音。
他径直走到他们瞧了半天笑话的红发骑士身边,将他与众人隔绝开来。
众人才后知后觉,好像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他曾经是王子的骑士,不过现在失明了”
而是,爱洛斯王子有位失明的骑士,他今天赏光驾临,如此而已。
乌列尔想行礼,被爱洛斯止住了。
有冰凉的指尖捏住了他的下巴,乌列尔不得不抬起头,任由爱洛斯左右摆弄了一下,隔着眼上的纱布都能感觉到爱洛斯靠他很近。
爱洛斯碰了碰被葡萄酒打湿的纱布,“疼不疼啊?”
乌列尔没有任何知觉。
他应该是疼的,但是他之前受的伤太多,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引起不了反应。但爱洛斯关心时,他有种错觉。
错觉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被绵长的细雨淋透了,有水顺着脖颈滑进领口,整片衣料都沉重粘稠地贴在身上。好像雨永远都不会停,在长长的路上,没有一处可以躲。
爱洛斯拿出手帕,擦了擦他脸颊旁的酒。自顾自叹息道:“都把伤口打湿了。”
身边一直屏着呼吸的符萨科听见这句,连忙想要辩解。
他有充分的理由,爱洛斯没听进去一个字。他转过身,越过符萨科的话语出了声。
“我看到了,你,要动手打他。”
接着看向他的夫人,“而你,泼了他一身劣质葡萄酒。”
“是的,我就说这酒闻起来真糟。人也荒唐。”博格大人仍然自如,他知道王室也需得偏袒大贵族,他只要远离符萨科站到爱洛斯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