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拂桑一进到庭院中,便直直朝着里屋奔去。
易槐西屋门大开,陌拂桑没有顾忌就走进,看到屋内如往昔一般归置地整整齐齐。
只是易槐西却着华服合衣躺在床上,易殊也是精神颓败地坐在易槐西床前,看到她来也是略抬了下眼,复又淡漠地垂下眼。
陌拂桑心下觉得不对,迟疑地出声:“易殊哥哥,你的事我都听爹爹大致说了,我知道你也一时不能接受。。。。。。”
她说了些安慰的话,见易殊还是无动于衷,有些急切地弯腰抚上他的衣袖,“没关系的,哪怕你和姑姑往后去了京都,我也可以经常去找你们呀,我们。。。。。。”
这时陌拂桑才反应过来,“这个时辰了,姑姑怎的还不起身?”
她直起身,低头轻轻唤道:“姑姑,姑姑。”
她眼里沁了泪,越想越不对劲,看着苍白的易槐西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想要触碰。
正待要触摸到易槐西的脸颊时,易殊伸出手握住她,他抬眼看她,陌拂桑终于看清他煞红的眼。
“桑儿,娘她离开我们了。”
易殊语气平淡,像是在说易槐西只是出门一趟般。
陌拂桑却紧紧盯着他,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像是与世隔绝,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此刻却无法问出口,她拉过他的手,将他圈在怀中。
陌拂桑紧紧抱着易殊,生怕他也会突然“离开”。
陌拂桑克制住盈眶的泪,抚摸着易殊的脑袋,悠悠说道:“姑姑。。。。。。姑姑她一定是在凡间待腻了,所以才回了天上当仙女。她只是厌倦了这俗世红尘,她没有离开我们,她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我倒是希望她去到那边,能够真正地为自己而活,不要再挂念我了。这么多年,是我拖累了她。”易殊垂下头自暴自弃地说。
陌拂桑捧起他的脸,严肃地看着他:“不许你这么说,姑姑绝不会这么想。”
看着陌拂桑认真的神色,易殊眼里泪光复现,他极力克制着,却无法在她面前忍耐。他一把抱住陌拂桑,脑袋紧紧靠在她怀中,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陌拂桑也用力回抱住他,她的泪滚滚落下,却没哭出声。
阿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蔫蔫地趴在床榻前,耷拉着耳朵,仔细看,它的眼里也有泪光。
他俩平复好了心情,再怎么不能接受,也还是得接受易槐西已经离开的事实。
易殊大致讲了一些易槐西和宋鸷章之间的事,也讲了宋鸷章对他的安排。
陌拂桑静静听着,虽她心下早有预料,可还是没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突然。只要一想到往后的时光,他们再也不能随时见面了,她便感到伤怀。
尤其是如今易槐西走了,想到他一个人去到那水深火热的地方,陌拂桑就止不住的担忧。
“你初来乍到,去到朝堂上切记不要与别人起争执。”
陌拂桑想了想,又继续叮嘱:“若是宫里的人伺候的不尽心,你定要杀鸡儆猴,免得他们不拿你当主子。规矩立起来了,往后宅院里的龃龉就少了。”
“还有,哪怕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你本来脾胃就不好,忙起来更是顾不上好好吃饭。。。。。。”
陌拂桑极尽详细地叮嘱着易殊,从穿衣吃饭,到为人处世。
易殊就那样看着陌拂桑的小嘴巴拉巴拉的,竟一点儿也不觉得烦。从她的嘴里,他听出了她的心意。
他静静凝视着她,用力将她拥入怀中。
她脊背绷直,喉头哽咽了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易殊哥哥,你到了京都,会不会忘了我?”
易殊唇角泛起抹苦涩的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会呢?傻桑儿,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易殊在心里默道:我只有你了,桑儿。娘已经离我而去,往后的时光,我只想和你长长久久。你等我,等我在大嵬立足后,一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
三日后,易殊随刘启胜一行人携易槐西的棺椁返回京都,而阿黄则留在了陌家。
陌拂桑和阿黄站在瞭望台上,静静看着他们远离,心中许下心愿:希望往后易殊的日子能够自在随心,若是能如愿,哪怕他们就此分开,她也甘愿。
追封易槐西为后,并赐易殊住在扶陵宫的圣令一发,震惊朝野。
张家极力反对,却被礼部参了一本,张家因贪赃枉法被下狱,满门抄斩。张家同党一时也没了声,张皇后欲为父亲申辩,也被宋鸷章申斥,后宫不得干政,责令皇后禁足后宫,非召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