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他脑子里牵扯的弦崩裂,一瞬间仿佛天都塌了,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通,娘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
他不死心地跪起身,拿起易槐西血淋淋的手,把在她手腕上试图感受她的脉搏心跳。
可是她的手已经冰冷僵硬,没有一丝脉搏跳动的痕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易槐西为何会自尽。
是了!定是因为那人突然要接他们进宫,可是为什么?不愿进宫就不进宫好了,为什么非要选择自戕呢?
易殊自有千般疑问萦绕心头,却没有头绪。他抓扯着他的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脑海里全是他母亲苍白的脸,冰冷的手,根本没法冷静。
他仓皇地想要逃离这里,却在易槐西枕头旁看到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殊儿亲启”。
他伸出染血的手,稳住呼吸,颤颤巍巍地打开信封。。。。。。
殊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已经去到了西方极乐净土。那里有我的父王、母后、阿舅、阿哥,还有我的阿七。
你不要感到难过,也不要伤心。是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我只不过是,想早点与他们团聚了,殊儿,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吧。
我很庆幸上天把你带到我的身边,却又痛恨你身上流有那人的血,这让我永远无法与之割离。
每当看着你的眉眼渐渐长成那人模样,过往惨痛的记忆就会将我吞噬。我试图麻痹自己,假装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可是午夜梦回时,我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痛,是那样清晰。
但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殊儿,你没有必要承受这些。未来的路,无论你怎么走,娘都支持你。
想我的时候就抬头看看西北方那颗最闪的星星,娘一直都在的。
做下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解脱了,这十余载,我从未有过一刻似现在般安宁。。。。。。
殊儿,无论往后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坚持本心,不要被欲望迷了眼。娘希望你一直是那个正直、善良的殊儿,去做你自己想做的吧。
。。。。。。
看完易槐西的绝笔,易殊整个人似灵魂出窍般定在原地。
他脑海里闪现出易槐西告诉他的那些往事,虽然她没有明确跟他言明其中的龌龊,但是易殊自己想了想,帝王世家为争权夺位,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垂下手,手中信笺落地,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娘死都不愿意进宫。”
他缓缓抬眼看向已经一脸“雪”色的易槐西,定定地望着她:“难怪,你死都不愿再和那人有任何瓜葛。”
窗外鹧鸪啼鸣,日头渐盛,屋外候着的一行人都被晒得出了薄汗。
刘启盛见娘娘和大皇子久未出门,终是耐不住,敲了敲门,往里走去。
“我的天呐!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刘启盛见到那漫床的血,还有苍白无血色的易槐西,吓得尖声大叫。
刘启盛看都不敢看易殊,忙不迭地跑出去,对着下边人讲:“快去通知圣上‘易家’生变,还请圣上速速过来。”
那手下一脸疑惑的就要往外跑,又被刘启盛扯住:“通知圣上后,记得去太医处把赵太医宣过来。”
这赵太医就是之前给易槐西看诊调理身子的那位,下手忙点头应是,往外奔去。
刘启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在门口直打转。
不多时,宋鸷章驾马而至,刘启盛忙迎上去搀扶。宋鸷章甩掉缰绳跃马而下,挥开刘启盛的手,急冲冲地朝易家门庭内走去:“究竟怎么回事儿?”
刘启盛从未见过圣上这般焦急模样,哪怕面对张氏强权,他也是一脸淡然,稳操胜券的样儿。
他担心触怒圣上,可又不敢隐瞒,只能犹犹豫豫地说道:“娘娘她。。。。。。怕是不好了。”
听到此,宋鸷章眉头紧蹙,扭头瞪他一眼,不再多言,径直往易槐西卧房行去。
庭院中栀子花香渐渐淡去,隐隐能嗅到血腥气息。
见到易槐西的那一刻,宋鸷章几乎要认不出来。记忆中她是那般鲜活自在、热烈洒脱,哪怕相逢后她变得恬静淡然,可从她的眼里他依然能看到从前的光彩。
然而现在,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虽然还是一脸的恬静,可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