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冰魄古琴的那一刻,昔日往事如同走马灯似的浮现在易槐西眼前。
“这冰魄琴与紫晶胡迪本是采自昆仑山一脉同生的玉石所制,本是两块不相干的石头,历经千年万年相伴,后人发现时已密不可分。”
“阿章,你我也是一样。”
“阿章,我们把它们分开了,但是它们居然还能主动靠近!你看!只有昆仑山的雪水才能让它们分离。”
“阿章,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冰魄琴下凿个暗箱,把紫晶胡笛嵌在这冰魄琴下让它们永不分离好不好?”
“姑姑,姑姑——”陌拂桑见易槐西神游在外,有些担心地拽着易槐西的袖子唤着她。
一旁的易殊见情况不对,起身走到易槐西身边,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是没反应,也面露急色,拢着她的肩膀唤她:“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终于,易槐西回过神来,眼波流转,口吻却仍旧呆滞,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般说道:“你们知道吗?这冰魄与紫晶本是一对儿,哪怕后人把它们做成两件不同的乐器,它们之间却还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易槐西眼波流转,继续道:“发现这个的时候,当时制作它的工匠便在琴身上凿了个暗道,引昆仑山雪水流灌琴身,然后把紫晶胡笛置于暗道之中。”
“弹琴时会有空气灌入暗道,与雪水、紫晶碰撞发出微妙的泠泠声,故此琴弹奏的琴音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陌拂桑听着面露疑色,“姑姑说的这些,我闻所未闻,怕是整个大嵬见过此琴的人都甚少,您是如何知晓的呢?”
易槐西避而不谈,只道:“我年少时四处游历,自然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桑儿不信的话,可以翻转琴身,用力敲击右下角三次,便可知晓其中奥妙。”
陌拂桑听罢还是有些许迟疑,易殊见状伸出手翻转琴身,按照他母亲说的用力敲击琴身。
剔透的冰魄琴身侧边竟然真的有所松动,易殊沿着裂开的缝隙把它打开,一把约莫一著长的笛子嵌在琴底,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易槐西神情复杂地看着那紫晶胡笛,对易殊道:“殊儿,你轻轻把笛子按进琴身试试。”
易殊照做,片刻后,整根紫晶胡笛由内而外发出耀眼紫光。
易槐西伸手靠近胡笛,手指微微颤抖,抚摸了一阵后,轻松将胡迪取出。
“姑姑,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这简直颠覆了我的想象,我从不知道这世间竟有乐器能发出这般光芒!”陌拂桑被眼前景象惊住,一时间,竟无法用言语表达她此刻的震惊和喜悦。
“黄金屋的使者在拍售此琴时,光是介绍的这琴如何如何,若他们知道其中还藏纳此笛,那怕是得开出天价!”
易槐西被她逗笑,寻常爱乐者见到此琴此笛,多是赞不绝口,或想着如何据为己有。偏她是个小财迷,见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乐器,竟想的是卖家如何如何。
听到陌拂桑的话,易殊也被逗趣得露出笑容。
他合上琴身暗匣,古琴竟自己恢复原样,除去侧边工艺的原有的凿痕,竟无半丝能看出内置暗匣的样子。
陌拂桑也重新看回古琴,虽冰魄琴和紫晶胡笛都是世间仅有,紫晶胡笛更是耀眼夺目。可她还是爱这冰魄琴的内敛含蓄,看着它,她的心就无比宁静、沉淀。
不时,耳边传来一种陌拂桑从未听过的乐音,定睛一看,是易槐西吹响了胡笛。
大嵬不时兴胡笛演奏,售卖胡笛乐器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陌拂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笛音,她只觉灵魂微颤,这笛音宛如天籁。
易殊也从未听过他娘吹笛子,这么多年来,他只知道她是骑马射箭的行家,做饭也很有自己的风味,也很会种花、养马……
可他竟不知,她竟然还会乐器,竟能把这笛子吹得如此出神入化。
方寸小院中飘荡着宛转悠扬的胡笛声,一曲作罢,易槐西仍旧沉浸在往昔中无法自拔。
广茂无边的原野上,风声呼呼作响,可这毫不影响他们骑马、奏乐。
易槐西和宋鸷章大婚那天,他执琴,她吹笛,亲朋好友载歌载舞,为他们欢呼雀跃。
烤的喷香的羊腿,鲜醇可口的马奶酒,热乎乎的酥油茶,她真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回过头来才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易槐西回神时已泪流满面,她以为自己的泪早已流干了。却在此时,物是人非之下,回想起往昔仍觉痛苦非常。她有无穷的恨,亦有无尽的悔。
看到易槐西这样,陌拂桑也觉感伤。或许是易槐西的泪感染了她,或许是刚刚的曲子打动了她,不重要了,她只想往后加倍的对她好。
嗯,没错!是和易殊哥哥一起加倍的对姑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