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军顿时大乱,他自恃勇力,也正率人冲杀,见状急忙招呼兄弟和将领,准备再顶一次,实不行带亲信先撤下去。
就在此时,李世民在尉迟融与方永的护卫下拉住了马,见杨玄感那边乱了,其亲卫也不如方才齐整,正是个机会。他挂上马槊,取弓在手。长时间冲杀让他的胳膊有些酸痛,但此时杨玄感就在眼前,大概是肾上腺激素的作用,李世民只觉得又涌上一股力气,搭箭张弓,箭矢穿过战场,刺入杨玄感胸口,他跌下马去。
左右急去相扶,他还想勉力上马,学汉高祖刘邦模样鼓舞军心。李世民已经在他跌下时高叫:“尉迟融,你立功就在今天了,还不快去!”
尉迟融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抡起马槊,而后面方永继续护卫李世民的时候,用他天生的大喉咙高叫:“杨玄感已死,杨玄感已死!”
李世民耳朵都叫他吼得嗡嗡的,不由侧目,待他再转回视线,尉迟融已经打了鸡血似的杀入乱成一团四处奔逃的乱军之中,一槊力透重甲,将杨玄感和护在他身前的某个将领串了个人肉糖葫芦。
大局已定。裴弘基也率人上来收割胜利成果。李世民的骁果军已是疲极,不再争功,在李世民的命令下原地结阵休息片刻。
李世民慢慢催着马走近,看尉迟融兴奋地把杨玄感脑袋割下来,无声地笑了笑,又微一叹息。
史书之上,刑部尚书卫玄率数万人从关中来援,败于杨玄感,两万步骑仅余八千逃脱。
两军僵持,一天之内交战十余次,死伤自不必说。直到屈突通等援军返回东都救援,才解决了这次谋反事件。而杨广杀了杨玄感一家还不解恨,株连而死的竟有三万多人,连他开仓赈济过的百姓也被活埋。
现在,至少这些人不必再死了。
“杨玄感,同是谋反之人,却是要以你之人头,为我济世安民之阶。”
第64章秦宝镜
秦王政十三年。
自陈苇请老师张苍帮忙弄些锡矿后,她与芈八子的住处就莫名的搬到了离章台宫较远的芷阳宫。但芈八子的待遇并没有下降,还拨给她们一笔“实验经费”。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不管了。
芈八子觉得她反正早就因为身份的原因失宠了,待遇没变就行,先把实验做了。
陈苇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材料一应俱全,两个人开始兴致勃勃地做实验,从提炼水银开始一步一步来。当她们捂着秦王拨给她们的口罩,看着水银镜清晰照出自己戴着口罩的面庞时,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女子欢呼着抱在了一起。
芈八子挽袖握拳:“我已经明白其中窍门了。刚送来的玻璃没有抛光,我们自己做好抛光,才有这样的效果。我要去买一板等身长玻璃,这样我们可以做一面等身水银镜。就放在……就放在这里。”她高兴地指了一个位置。
陈苇比她还能想,直接指着屏风道:“我们还可以把水银镜嵌在屏风上。只不能对着榻,不然夜里偶然醒来看见,要吓死自己。”
芈八子一想那情景,掩口而笑,确实很可怕的样子。
于是又派人去买玻璃,做出的这面镜子呈给了大王,她们自己都没了,所以先一人分了一面小镜子,又做了面大的穿衣镜。然后芈八子暂时没送人,她楚国的小姐妹众多,送一个不送另一个的不好,所以打算先攒够了再一起送人。
陈苇下一次出宫回家探亲的时候,就带上了几面镜子。
先回家送了母亲王沐,王沐又回母家送了嫂子和母亲。在家歇了一天后,陈苇去了长安县拜见老师,同样炫了炫她们的成果。
而王义看到这镜子的时候,脸一下红得陈苇都害怕起来,急忙跟人要凉水,“阿兄你不是病了吧,让我摸摸额上热不热。”
“不热,我心热。”王义珍惜地翻出一块刚买来准备送人的丝帕,呵了口气拿丝帕擦拭镜面,又把自己好好照了照,看姑母家的妹妹仿佛在看一座金山,“阿苇,跟我合伙卖镜子吧。”
陈苇咬着刚买的馅饼,一句话把他泼了个透心凉,“那不行,大王把方子拿去了,要卖到六国去呢。我跟芈八子有分红,听说能有好多好多钱。不过我觉得这水银镜还是不行,还是做银镜的好。”
王义一下子没了精神,也不管水银镜和银镜有什么不同。不过左照照,右照照,他又精神起来了,小心把镜子放好之后,他又问陈苇:“你看的那些书里有做镜子的秘方,那你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大王不在意,我们家能做的生意?”
陈苇想了想,不在意地点头:“有啊。我和八子下面就准备做的,大王应该不在意吧。”她偏过头想了想,又不确定了,“你说大王会要染料的生意吗?”
“嘿,你们先弄出来,要是大王不要,可千万别给别人,拿来我们商量!”
“行的。”
陈苇是在书里看到了一种紫色染料的做法。其中用得最多的原料,现在铁官那里的炼焦已经有前置了,她们再研究研究,应该能弄出来。另一种媒染剂难度有点大,但用得少,她们试试看,小规模地做也许能成。
倒是另一种深蓝色好做些,可芈八子与陈苇不喜欢那颜色,根本没打算试验,所以她也没提。毕竟她找这些都是为了芈妙,她自己主业还是读书学习。
现在她学的东西有点杂,因为全凭她自己,没人指导,所以高中的内容看着看着,她会产生一些深入探究的想法,于是去翻别的书补充,于是有的内容还停留在高中,有的内容却已经把大学乃至更后面的给学了,她也不知道。
而年少未定性,也让她的兴趣很容易偏移。因为芈妙对化学实验感兴趣,她也便跟着凑热闹,最近都在花时间做水银镜。
但成功做出一回,她兴趣就不大了,接下来都是芈妙带着宫人在做,她更愿意找点新鲜的东西去琢磨。
章台宫内,吕不韦在这个自己已经很熟悉的地方颇有些坐立难安。
他得了李斯转达的警告和劝诫,安份的在咸阳闭门谢客,胆颤心惊的过了两年多,没见秦王对他有所举动,才稍稍安心一点,今天就被传入宫中等候。
是的,等候,大王可能是要表明态度,让他知道他已不是秦国的相邦,大王的仲父。他坐了许久,大王才进入殿中。
吕不韦起身行礼,嬴政并没有免礼,受礼后淡淡道:“文信侯坐吧。寡人今日见你,是欲问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