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一开始没钱,以及为了把声势打出来,自打单雄信等人投奔,水银镜产出,翟让都不怎么出去打劫了,只在瓦岗操练士卒,以及琢磨生意经。
因为卖玻璃器的钱已经足够养兵了。
三月底,隋炀帝亲征,大军至辽河。
四月中,郑会与陈说驾车来到了瓦岗寨。
郭通正在盯玻璃器那边的事,杨功迎了出来,欢喜之余又有讶异,“出了什么事,要你们一起来?是阿郎那里有事交待?嗬!这么两辆车,都装了什么东西?”
“以后阿郎交待什么,可不用我们传信了。就是你和郭大又要用功一阵。”郑会只是笑,却不说车上是什么,让他在郭通住的地方找个屋子放。
翟让也闻讯赶来了,见他们也不喊人,亲自轻手轻脚抬了两样物事入内,同样好奇,不敢轻易去动,在旁问道:“又是什么宝贝,可能与我说?”
郑会擦了把汗,将宝贝细细擦拭了一回,道:“等郭大回来一起说罢,也省得要讲两次。”
郭通正盯着人吹玻璃,听人来报,忙往自己住处走,没走几步一琢磨,停住步子吩咐来通报的小卒:“劳烦你再走一趟,去请魏先生一起过来。”
不止他们,单雄信、徐世勣、刘黑闼等人听闻消息也都自发过来。他们到了瓦岗后自是认翟让为主,但后来也隐隐发现,那个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被默许掌握军机。
不多时,寨子里又建起了玻璃窑,花很大功夫做出了水银镜,又卖到了洛阳。
有心打探加上翟让并没有着意隐瞒,他们便知道翟让竟然背后还有人。这多少有点动摇军心,是翟让将他们聚在一起,开诚公布地谈过一次,才使他们暂且安心留下。
翟让那时道:“我等聚众起义,初不过是因为皇帝无道,压榨过甚,百姓走投无路罢了。但诸位兄弟细想,就算是汉高祖刘邦以布衣取天下,前头也有陈王兵败身死。我等草莽,诸位自问,真能夺了这天下么?”
单雄信不服叫道:“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不过说是这样说,他到底也没能慨然说出吾等何不能取天下的豪言。当时众将低首,神色均有些黯然。
“不能夺天下,那我等下场,无非投明主而于新朝立场,又或是轰轰烈烈做过一场,身死也不枉来世间一场罢了。”翟让说到此处,双手端起酒盏,对来投他的众人诚恳言说,“于我翟让,后者也未尝不可,但若是有前路可走,难道偏要不走吗?”
徐世勣便问:“兄长究竟投了何人,做着何官,又怎么认定他有夺天下的本事?”
“还要叫兄弟们恕罪,人多口杂,这造反的大事不能泄露出去,倒叫我害了他性命。他与我有约在前,若是他能成事,瓦岗军便要投他;若他不能,我等自去行事。郭、杨两位小兄弟就是他派来助我,你们也见到他们的能耐,那都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弟子。如何?诸位若信我,便且行且看。”
这番相谈之后,众将才按捺下来。也是他们见郭通确实是个干才,把瓦岗军包括后勤在内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一问出身,亦不过是农家之子而已,还不如他们呢。能有这样的长进,显然是教他的人有本事。
今天听说郭通与杨功的主人又派了人来,他们岂有不来看的道理。
一时间都拥在了郭通的住处。等郭通携那魏先生来,正招呼大家入座的翟让一看那挂着脸的道士,哟了一声:“魏老道怎么也来了?”
郭通笑道:“魏先生有才,我想向我家阿郎推荐。”
翟让的表情特别明显,明显的嫌弃。魏道士把脸扭向一边,比他还气。
他自负才华,心高气傲,却家境贫寒屡屡碰壁。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得官,半路却还被劫了过来。当时在船上徐世勣问他会不会炼丹,他怕一声不会直接被砍,硬着头皮说会。
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本想到这些草寇的老巢,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匪首,然后找机会跑路,却没想到翟让真的只想让他炼丹,把他丢到了烧窑的地方。
好在烧窑的管事郭通却是个心软的,虽然发现他对炼丹一窍不通,却也没难为他,让他帮忙打下手。结果平时聊天,他觉得郭通也有几分才华,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倒叫郭通又把他逮着了,说要推荐给自己主人。
魏道士都烦透了,他不想当土匪的狗头军师!
但是翟让知道他不会炼丹之后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口一个魏老道,嫌他白吃饭。把他带上山的徐世勣丢了面子,更不高兴,见到他脸色就挂下来,魏道士又不服。
一群盗匪还瞧不起他来了。
也不知道郭通的阿郎是什么人,能不能哄几句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