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禄听完刘挽提及的暗中收集律法条文,针对大汉的律法进行改革,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陛下之意?”
“莫非父皇有意,如此大事,岂敢为之。”刘挽这怂认得半点压力都没有。大汉朝的情况聪明人都心里有数。有些人认为制度不错,可以让他们从中得利,有那忧国忧民的人未必不想改变某些制度。
总之,想法都不少,到底谁能付之行动,将事情办好,各凭本事。
“对外只称你对律法有兴趣,收集先前的各国条文,志同道合者,不妨让他们说出自身的见解,大汉的律法,不能只管普通人,管不了偌大的官绅士族。犯上作乱,目无王法者,皆出自这些人。”刘挽不想忧。其实认真追究刘彻后期发生的祸事,不难看出大汉朝在刘彻和官绅斗得不可开交。
单刘彻所看到的大汉官绅士族,他们无一不思发展壮大,不想在自己的地盘里作威作福。
值得注意的一件事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事刘彻推行不过短短十数年,并没有深入人心。且现在的人经历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见证刘邦从一个小小的亭长成为开国皇帝这些历史,再有大汉朝臣怎么样颠倒黑白的把皇帝年幼儿子的否认,扶持另一个皇帝上位的种种先例,他们都萌生出效仿先人,成就的霸业,尝到大权在握,俯视天下的滋味。
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想控制人的思想,想让世人忠君爱国。
但说句不好听的话,世族大家,有多少人真正忠于刘彻?
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不得不选择蛰伏,一但他们发现刘彻可欺,亦或者刘彻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有办法铲除异己,以达到权利顶峰的目的,他们绝不会放过。
更值得一说的是,因刘挽之故,盐利被朝廷几乎垄断,再加上刘彻因为马具出现在匈奴大营一事,更对各地的铁矿实施管控,那更是夺各家的利。故,各家瞅着刘彻和刘挽,恨不得把他们父女生吞活剥了。可惜,没能。
所以,在将来,为了争权争利,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在刘挽看来都不值奇怪。利益相争,本就是不是你压我,便是我压你。
如果可以,刘挽并不想太急,她可以放一放,先把匈奴解决,再推行内部的事。她都被人宣告死期,她不得不把种子种下。想必刘彻不会不明白,底下的臣子没有一个好相与,刘彻对付臣子用的法子多了去,但有时候为了钱他不得不给到人更多的权利。现在刘挽把钱给他都弄到手,不缺钱的刘彻要说不想把底下的臣子治得服服帖帖,多取走他们的特权,刘挽不信。
花禄的神色有些复杂,“长公主可知,倘若律法一改,那将对整个大汉带来多大的影响,官绅士族,他们都会恼怒长公主破坏他们的利益,来日,来日”
“我曾听人说起过这样的四句话,在很多人看来十分可笑又显得空洞的话。因为连说出这四句话的人都没能做到的事,谁听着去做,显得很傻。但,我一直在努力,今日与夫人说起,望夫人共勉。”刘挽眼中含笑,目光坚定无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有人不懂,我为何要读书,身为皇帝之女,我不安分,诸多布局。所为之何?将来我又将要落得一个怎么样的结局。我不知道,也管不着,我只知道,我要朝着那四句话去做,哪怕我为之奋斗一生都不一定能做到,我都要去做。”
其实,不可否认的一点,刘挽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觉得,很多事都是被人设下了限制,认为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但她依然想去试一试。因为在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人在挣扎地活着。
在朔方城里,一片草原里,拔地而起一座城,并非一个人能做到。那些愿意去到朔方的人,视之为未来。
再苦再难,没人放弃过,刘挽能比他们连温饱都难的人更难吗?
既如此,她为何不能去试一试?成也罢,败也好,她须得一试,才不枉来大汉一场。
花禄在听到刘挽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几句话时,看向刘挽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不错,谁清楚想做到这四句不容易,可是刘挽选择迎万难而上。刘挽都有这样的信心,为何她不能?
“愿与长公主同行。”花禄郑重的向刘挽行礼,同刘挽承诺,这条件或许千难万难,她愿意陪刘挽走下去,明知不可为亦当为之。
“多谢。”刘挽想寻志同道合的人,得之她幸,不得是她的命。
花禄本为士族之后,留侯的后人,纵然她的丈夫早逝,并不代表她没有一定的影响力。花禄该清楚,律法一改,针对的既是官绅士族,她也会受到影响,因此,花禄如果拒绝帮刘挽,刘挽不会意外。听到花禄答应下,刘挽甚喜之。
细节上的事刘挽娓娓道来,饶是花禄知道刘挽涉及甚广,听刘挽论起对改律法的看法,花禄依然为之震惊。
法不可一味严,法的意义在于约束人性之恶,是为让人知道做下恶事后须得承担的后果。但针对定罪,刘挽认同一直以来大汉的执法标准,疑罪从无,一应定罪讲究的是人证物证确凿,缺一不可,不能枉杀。
花禄听完后不得不提起一个人,张汤。
“陛下借张汤之手大行冤狱,长公主是否要劝一劝?”花禄更想说的是,张汤实施的方针闹得长安上下人心惶惶,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死在张汤手里的人。
“夫人关注过张汤下狱的人都是什么人吗?”刘挽平和的反问,刘挽道:“纵然张汤实施严刑,不为我等所能容忍,但那些被朝廷下令所杀的人,他们死得不冤。改日,我让人给夫人送几份他们的口供和人证供词给夫人瞧瞧。”
第323章扫兴
花禄意识到,刘挽哪怕不在长安,并不代表长安内发生的事刘挽不知,恰恰相反,刘挽对朝堂诸事非常的清楚,更有她的判断。
从刘挽的话里,不难听出刘挽对张汤的维护,想到关于张汤的种种流言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见的,那些别人,都是官绅士族,不巧,又是平日仗着特权行事的人。花禄突然意识到她提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说来也是审案不够公开透明,以至于世人都觉得张汤施以酷刑,罪不可赦。是该跟他提一提,改一改他审案的规矩。”刘挽不能说对张汤完全满意,查案一事上,作为刘彻用得相对顺手的一把刀,执法如山,刘挽是认同无比的。不过,用刑逼供一事,刘挽是不太认同的。毕竟一个不慎很容易造成冤案。
嗯,改日要是有机会,须得跟张汤提一提。不落于柄,张汤,可以一直好用下去。
刘挽心中自有计较。从藏书楼出来,乐奴等着,看到刘挽的那一刻,乐奴脸上的欢喜藏都藏不住,“长公主安好,甚幸之。”
刘挽有些惭愧,看她多让人担心。
“河东传来一些消息,奴以为长公主知道得越早越好。”乐奴高兴之余,连忙将刚刚从河东传来的消息给刘挽奉上,刘挽迅速阅览,末了道:“大可助张廷尉一臂之力。”
乐奴得令答应得分外爽快。
“接下来该会是谁出面呢?”刘挽好奇于河东大过年的都不得安宁,长安内不可能没有人出手想法子脱身,第一个人会是谁呢?
很快刘挽便知道了。
刘彻在初十前往上林苑,臣子们都习惯刘彻喜欢上林苑的事,加之初三刘彻遇刺一事,人人都知晓刘彻心情不好,没敢用理由拦着刘彻。反正刘彻去哪儿都能处理政事,别给心情不好的皇帝添堵为妙。
然后,刘挽单纯是练完兵后,拿着墨家刚出来的新奇玩意去寻刘彻,不巧的看到一个绝色美人在刘彻的院中翩翩起舞。刘挽本能想要后退,一看对方的容貌,加之那曼妙的舞姿,好看是真的好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怎么就不能陪着自家的父亲一道欣赏舞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