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恍然发现,三年过去,她都未曾好好看一看这个浴火重生般的谢无陵。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骨相立体的脸庞上。
黑了,瘦了,下颌线更凌厉了,眉宇间也更成熟了。
只这般安静坐着,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挺好的。
沈玉娇想着,眉眼也缓缓舒展:“你能受到?燕王器重,平步青云……还未对你道一声恭喜。”
谢无陵望着她:“你真的替我欢喜么?”
沈玉娇微怔。
又听?他道:“不会怪我回来打破你与裴守真的安稳日?子?,想着倒不如叫我死在?刑部的水牢里,或是死在?流放燕北的路上?”
话中的淡淡嘲意,叫沈玉娇心下一阵发闷,她道:“你怎会如此想……”
“那?夫人要我怎么想?”
“让我还记着你对我的承诺,记着你会嫁给我,上千个日?夜,一刻都不敢忘。还是继续相信你心里有我,不会忘记我,等我功成名就时,你会回到?我的身边,与我做名正言顺的夫妻?”
“夫人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他胸膛起伏着,搭在?桌边的长指也不禁攥紧,明?明?已?经克制着,可还是掩不心底那?阵窒闷之意。
他的心,也是肉长的。
会痛,会伤心,会嫉妒,会失落……
她可知一次又一次被放弃,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是何?等的折磨?
沈玉娇听?到?这些话,也知昨日?之事,于他如鲠在?喉。
但?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哪怕没中药,那?也是她的选择。
“谢无陵,三年了……”
她坐直腰身,眸光也恬静下来:“我已?不是当年那?个沈玉娇,你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谢无陵,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已?而,已?而!
罢了,便这样罢了吧。
谢无陵却道:“我要的不是过往,我所求的,一直是与你的将来。”
“无论在?金陵,在?宁州,在?长安,在?燕州,我所思所想、所念所求,皆你沈玉t?娇一人,从?未改变。”
他说得斩钉截铁,连那?目光也一如既往如烈阳灼灼,光耀灿烂。
沈玉娇望着那?双眼,鼻尖发涩,心尖也刺痛着。
像是快被灼伤一般。
她在?他的目光下,无地自容。
“可是谢无陵,人之一生,不仅只有男女之爱。”
她垂下鸦黑眼睫,嗓音不觉低了:“说到?底,我终不是那?个逃至金陵的沈玉娇。”
“你就当我自私,负心吧。”
“眼前这一切,我无法舍弃。”
“裴瑕于我,是郎婿、是亲人、是我孩子?的父亲、是对我恩重如山的恩人,也是我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而谢无陵于她……
亦然重要。
但?这份重要,与其他相比,只能藏起来,深埋心底,变成不能与外人道的回忆。
终究是,叹一声,恨不相逢未嫁时。
“谢无陵,倘若有来生……”
“我从?不信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