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帝王之术,在于制衡,皇帝若是放任一方独大,早早表了态,那么朝臣们也会跟着风向,转投他人,到那个时候,到底是太子大,还是皇帝大?皇帝得先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其次才是儿子的父皇,只有让二王相争,时上时下,皇帝才是最大的操控者。”其实还有一点,陆渊没和她说,当今皇帝早些年也做过不少荒唐事,全因他这一生太过顺风顺水,先皇子嗣单薄,又英年早夭,没留下什么血脉,他一路从太子做到皇帝,没经过搓磨,曾经一度皇位不稳,又经了废太子的事情,自然而然对于储君之位过分谨而慎之,其中也有想考验二王的心思。毕竟要坐到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去,即便像他一样运气好,可若没过人的本事,即位后还得江山不保。云露华见他说的头头是道,饶有兴趣道:“你既然看的这么清楚,何必要跟祁王,直接把自己献给皇帝,学那个曹必酉,做个忠臣多好。”陆渊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道:“锦上添花有什么意思,就算我再有才干,皇帝跟前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待我也只是提拔新人晚辈的态度,可祁王不一样,从一无所有到平步青云,这才叫人念着你的好。”祁王的确念着陆渊的好,老皇帝一日不如一日时,将祁王单独传召至内宫,把玉玺给了祁王,让他学着监国。历来只有太子才有监国之权,这玉玺在祁王手里沉甸甸的,他也不含糊,直接将陆渊加官为了散骑常侍,随身不离左右。散骑常侍虽没有什么实权,此位也无定额,但一般能得此加官荣耀的,都是资历极深的老臣,以此来显示上位的恩宠和器重,陆渊才多大,不到而立就能走到这一步,要是祁王真继位了,他岂不就是当朝新贵。有些眼力见的,都已经开始走动关系,陆渊整日里跟着祁王,想要套上近乎不容易,但任他怎么走,家都在那儿,原本因为之前他和安乐侯府强行分家的事情,大家都有意无意避着,如今风向转了,又都卯足了劲儿递拜帖,得知家中只有一妾,并无主事主母时,又想着给他说亲,再娶一门继室。毕竟那妾再得宠,也只是个妾,妾是什么,不过是夫君的玩物罢了,有福气替夫君生儿育女了,不过也是摆脱了不被发卖的命运,若非良妾,又有娘家撑腰,一个妾在世人眼中,还登不上什么台面。再说了,云家至今还是戴罪之身,那云露华更要低人一等,还有恶名在外,恐怕也不过是仗着还有几分姿色勾着夫君,等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像她这样的妾,下场都极其凄惨。这话一点不避嫌的传到了云露华耳中,纤云气的小脸通红,只恨不得揪出这传谣之人,上去撕破她的脸才好,又怕云露华听到伤心,安稳人道:“姑娘,这话您别理会!都是些好事的在背后乱嚼舌根,她们这是嫉妒三爷宠着您呢!”云露华倒没什么可伤心的,恶语诋毁的话听多了,她从中能自找乐趣,譬如那句有几分姿色,她揽镜自照了一下,觉得这话不够属实,她何止是有几分,分明是十分好吗?放下鎏金葵花小铜镜,她淡淡道:“把眼睛盯在我身上的不少,但这种话,八成是王家传出来的,你去查一查,查到了也不必回我,直接派人拎着一桶狗血过去,泼在王家大门上。”自打王眉秋和陆渊和离以后,王家没少在外头传她的闲话,云露华一直不放在心上,毕竟她懒得费时间费精力和这种人置气,但这回王家趁机在这里头搅混水,真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恐怕没完没了了。至于这狗血泼完,她在京中的名声会不会更坏,这事云露华就管不着了,她不想做一个为了图个好名声,委曲求全的人,回头像陆渊的娘一样,活生生郁结憋死,多不值当。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嘛。没两天纤云就告诉她这事确实是从王家那里传出来的,那狗血也依着她的意思泼了,没趁夜黑,就青天白日泼了上去,眼下王家正乱着呢!找京兆尹主持公道吧,这点小事真是犯不着,还要依着规矩走一大通流程,恐怕就算把人抓住,也还有一大堆说辞,事情闹大了,不过是让外人更加笑话王家。可要是真的硬生生吞下去那口气,王家又属实做不到,思前想后,王家觉得这事必然是陆渊让云氏干的,为的就是挑起两家争执,落瑞王的脸面!于是王家将此事和瑞王说了以后,还不忘添上一句道:“这陆渊才加了官,就敢这样放肆,这是明摆着已经不把殿下放在眼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