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尚时镜都不会撒谎,因为他并没有撒谎的必要,他的许多安排与想法,即便完完全全的告诉他人,也未必能被发现什么端倪。尚时镜伸手瞧了瞧自己手腕上的割伤,眯着眼睛想起了之前的经历。他一向是个很能忍耐疼痛的人,因此尊主刻意用秘术探索那股寒气的时候,尚时镜并没有喊叫出来,好在他们无法确认溟水玉的具体情况,自然也不敢伤及神魂,秘术几乎激发了商时景体内所有的寒气,将大半幽冥鬼狱都冻成了冰狱,直到众人联手将秘术终结,这才终结了冰化的蔓延。尚时镜当时感觉到了自己的魂魄都被冻结的冰冷之感,自从应不夜带回消息,他就意识到灵魂的相似处是个隐患,好在之前他处理恰当,没叫尊主甚至众人发现自己受寒冰之苦,否则只怕再长一张嘴也说不清了。应不夜不是蠢货,却很自作聪明,他猜到尚时镜与商时景二人必有关系,却往完全错误的方向猜去。尚时镜倒不介意这样的小麻烦,可说到底,他也不会让这些麻烦殃及到自己。他与商时景是相连着的。当初易剑寒定然做了什么手脚,重要的人根本就不是溟水玉本身,而是四海烟涛的城主,易剑寒。尚时镜的目光微微一暗,他在商时景昏迷期间尝试了下,确定皮肉伤并不会损及彼此,可是殃及性命的伤势却会。心脏处的伤早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尚时镜还是觉得冷,修士的手段无用后,他只能做凡人的举动,多加衣物,他几乎不知道商时景是如何忍耐这种冰冷了,之后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可笑,那人若本就是溟水玉化形而成,又怎会感觉到寒冷。易剑寒啊易剑寒……你真是个有趣的对手。大费周章的将一块稀世珍宝连接在另一个寻常修士的身上,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尚时镜若有所思,他很清楚自己的修为是怎样的,这通常意味着他对于许多修士而言很好控制。而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他又足够可怕,不必自己动手,就能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若他是易剑寒,大概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挑选这样的人。可是有趣的是,易剑寒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烟涛城久居海上,竟然对九州还是这般了解吗?尚时镜倒是很好奇,自己所做的一切在那人眼中是否也是一览无遗。他与易剑寒曾短短见过一面,可惜太短,短到不足够做任何事。尚时镜缓缓抚上心口,这消息的确叫人猝不及防,不过却也未必尽数都是坏事,易剑寒不允许他杀商时景,却也同样,能够成为他的筹码。希望溟水玉能够让易剑寒多头痛一会儿。他虽知道那位城主是一片好心,但只怕溟水玉如今未必这般觉得。尚时镜缓缓展开竹简,微微一笑,他忽然不想那么快结束这件事情了。作者有话要说:恭喜肥鲸中枪x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这会儿早过了时辰,可园子里仍是春色正浓,百花阻隔在篱笆后争奇斗艳,走过小石子路时,馥郁的浓香扑鼻。尚时镜的府邸很是气派,也很是森严,雕梁画栋,穿山游廊,飞檐之下还挂着鹦鹉,并未被笼子罩着,似乎很是聪慧懂事,歪着小脑袋,有点儿探头探脑的打量着两人,并不离开它自己的木架,然后尖着嗓子怪笑了起来,像是夜枭的嚎叫,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商时景,叫他觉得有几分恶寒。走过郁郁葱葱的庭院,漫步过花团锦簇的小楼,商时景被婢女带着走到了前厅,之前“请自己前来做客”的那两人脸色不佳,巫琅倒是笑吟吟的正在饮茶,见着商时景出来,便流露真正的愉快来,寒无烟心不甘情不愿的讽刺道:“人已在此,敢问陵光真君还有什么指教?”巫琅并未理他,而是起身走到商时景面前,竟伸手拉住他,面露喜色,又极力克制自己,尽量轻声细语道:“你怎样?”商时景轻轻摇了摇头,却自己也不清楚,是在说“无恙”,亦或者是“不太好”,又或者是“不要与他们冲突”。他好似第一次认识巫琅那样,以往他总是觉得,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喜欢那张脸,喜欢对方的温柔跟体贴,做出的那些事只不过是色令智昏,可是这会儿,商时景却发现,自己只要看见了巫琅,无论身处在什么地方,飘在半空中的心就无端定了下来。“既然如此。”巫琅见着了商时景,倒比方才要更霸道无礼些,他冷淡的瞥了眼寒无烟与应不夜,直接说道,“既是如此,那么我就将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