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季家这位大小姐并非一年来一直在魔域,而是这几日才去的,为的是帮雩州花家中毒的老家主取药”
可偏偏那皮肤黝黑的艄公不信:“我这消息可是常跑雩州的朋友的朋友递过来的,说亲眼见着那季大小姐同魔域的左使,叫什么什么什么鸢的,一起夜闯黑城。为了将她们拦下,唐家才开启了护城机关”
但在季棠的事情上,闻承霁多少有几分不讲理。
他知道的事情本就比这艄夫要多,因此他每说出一条错误的信息,他便要反驳纠正,若说出一条在他与季棠分开之后,暂时还不清晰的信息,便绞尽了脑汁也要编个正确合理的理由出来。
花费了足足三盏茶的功夫,才彻底将这几名艄公说服,意识到他们所谈论的那个版本只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歪曲编造。
皮肤黝黑的艄夫甚至用力拍他的肩膀:“小伙子知道的真多!咱们走水道的,要的就是一个消息灵通,往后定有大出息!”
闻承霁:“”
他顺着这话客套了几句,没有再多留,起身告辞。
那便闻芥已经租好了船只,他将先前所带的苇编斗笠竖着斜靠在船头,远远的便可以看到。
看到那张斗笠,闻承霁面上随着方才起身尚且留存的笑意,慢慢冷却下来。
等到踏上船板时,整个人周身的气息已经透着十足的“生人勿进”,眸色沉沉,让原本准备上前询问的船家都有几分生怯。
他掀开船上的垂帘,躬身走进去。
与他同行了一路,从始至终寡言的青年正坐在船舱内的小桌后,从壶中倒一盏茶水,递送到唇边。
闻承霁在小桌的另一侧坐下。
他没有出声,只目光平静的看着坐于桌子对面的那人,看那张遮挡住他眉眼的面具,以及未曾被面具所遮挡住的双眼。
“说完了?”
对面的青年察觉到他进来,并未抬眼,只是依旧继续自己原本的动作。
“是,说完了。”闻承霁道,“所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听到这话,闻芥静默了些许,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眼睫仍旧微微垂着。
他似乎在思索,片刻后才做出答复:“说。”
“对于季棠,十几年的相识与陪伴,作为她的师兄,你对这个小师妹究竟是怎么看待的呢?”
闻承霁讲得很慢,话语一字一句,目光始终盯着对面青年的面容。
他从很小的时候便知晓,想要确定一个人说话的真假,便看他的五官。无论是眉眼,鼻息,还是嘴巴,每一处细小的波动都有可能是他此刻内心的反应。
而眼睛,更是窥看人心思的窗扇。
但眼前的青年似乎也知晓这一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