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温朔的顾虑真的好多。
这些顾虑在沈黛看来,根本是多虑。
沈黛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了个“好”字。
沈黛感觉胖鼓鼓的身体又出汗了,手心也是汗,都有些拿不住笔了,吞吐几下口水,还是问出口:“点额的时候,我要说什么吗?”
温朔道:“就在心中祝福他们学业有成吧。”
沈黛点头,抬起笔尖,沾一沾朱砂墨,在每一个依次上前的学子额头点朱砂痣,每点一次,就在心里想一句话。
……
“你是个大笨牛。”
“祝你学得没我好。”
“放弃读书吧,你就适合种地。”
“以后给我种地吧。”
“快滚!”
沈黛点到第二十个的时候,手就酸了,开始极其敷衍地随便在学子额心一划拉。那些本该浑圆的点开始长出棱角,变得稀奇古怪,因为懒得沾墨,有的根本留下笔毛分裂的形状,更不在心里祝福学子,连骂也懒得骂了。
后来,被温朔用眼神提醒了几次,沈黛才收敛些。不过,也要看人,他发现有些学子会用那种戒备的目光扫视温朔。对于这些人,他甚至给他们画打叉。反正学子自己也看不见,就算是下台阶后被同窗戳着手指提醒,沈黛也料定他们不敢杀回来。他就是有恃无恐。
等到刘斗步履轻盈地走上台阶,神情绷紧给温朔行礼,沈黛终于觉得正事来了。沈黛直背,提息,把笔尖沾得水润顺滑,正准备给自己画个这世上最圆的红痣。他突然发现,刘斗行礼就行礼吧,怎么还偏了?沈黛有种刘斗是故意朝着他行礼,自发偏离温朔那边的感觉。
温朔的手划过来,掌心向沈黛摊开,“我来。”
沈黛抿嘴瞥温朔,慢吞吞将笔交给温朔。
刘斗埋首,食指头拨弄来拨弄去,玩了半天手指,犹犹豫豫嘀咕:“我想和别人一样。不然,别人还觉得我特别,会排挤我的。”
温朔的手重新垂下,哑然说:“好。”他甚至忘记自己还抓着笔,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笔递还给沈黛。
一瞬间,刘斗对于温朔“是怪物”的言论又在沈黛脑海里回荡。他立刻明白温朔那未能明言的顾虑是什么,而那些神色古怪的学子又为何会瞟温朔。刘斗更不是因为“怕被人排挤”而不让温朔点额。
他们只是不喜欢□□生下的孩子给他们行“开笔礼”。
并且,温朔都知道。
沈黛当下只觉得自己那些叉画得真是太对了。不,应该直接在那些人脸上大大咧咧画个大叉。不不,墨是温朔和他亲手研,这些人不配被画。
沈黛接过笔,见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早已高高扬起来,眼睛闪动碎光,满怀期待地望着他。这个人沈黛不能画叉,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得好生伺候着,务必画上一个比满月——不,满太阴还圆的红痣。他沈黛还想要眼明心亮,学业有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