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经过十年的发展,看上去比以前繁华,但新建的楼房其实没有什么人气,年轻人大多已经外出打拼。雁椿刚停好车,就在后视镜里看见另一辆车的车门打开,许青成就像是等候多时。上次在墓园仓促见过一面,雁椿对这次见面倒不意外。他下车看向许青成,不友好也没敌意,许青成向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查当年的案子?”雁椿直截了当,“有话要跟我说?”也许是天气热了,穿的衣服更少,许青成看上去比之前又单薄了些,但脱离墓园的萧索氛围,似乎没那么颓废了。不过雁椿觉得他整个气质都变得很慢,像是被漫长的时光隔绝开来。而高三之前的实验班“扛把子”是何等意气风发。许青成说:“不是你想要的线索,你愿意花时间听吗?”雁椿知道,许青成想说的只可能关于郁小海。他甚至能推断许青成此时的心理——当年那一段情,不被至亲承认,和许青成相比,郁小海低微如蝼蚁,这么多年里,许青成恐怕接触不到一个在意郁小海的人。只有雁椿。人在很多时候需要倾诉,十年前雁椿在发狂时险些打死许青成,许青成差一点当着警察的面刺死雁椿。然而现在,雁椿是许青成唯一一个能够倾诉郁小海的人。雁椿端详许青成片刻,“找个地方吧。”他们去的是一家茶馆,小镇里没什么咖啡馆,就茶馆多。许青成从认识郁小海时讲起,眼睛是看着雁椿的,但看的却不是雁椿。少年们的恋爱细节,雁椿并无兴趣,但他没有打断许青成,听在别人的话语中,他那最好的朋友不曾对他展露的一面。或许是许青成言语中的美化,或许是青春本身就意味着美好,雁椿发现当年自己也许没能客观地看待这段感情。他以为郁小海从头到尾都处在被骗的弱势位置,充满痛苦和不幸。但在被许家长辈发现之前,郁小海似乎一直沉浸在恋爱的美好中。郁小海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可怜。郁小海是快乐过的。所以才在幸福与快乐被强行切断时,难以接受分手的结局。许青成说,出院后他偷偷找过郁小海,一方面舍不得,一方面仍是不敢对抗家庭。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拖时间,可害怕自己最后再次向家庭妥协,又伤害郁小海一次,迟迟无法将内心所想告诉郁小海。雁椿听得很平静,若是时间倒流到高中,他必然再次向许青成的懦弱挥出拳头。时过境迁,伤痛没有被抚平,但被波及的人已经学会了理解和共存。许青成离开后,雁椿在茶馆抽了两根烟,忽然很想荆寒屿。他和荆寒屿,其实比许青成和郁小海更容易错过,只要荆寒屿在任何一个节点选择放弃,他们就走不到现在。天黑了,雁椿一打开门,就闻到蛋糕的香气。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放松,他走到厨房,从后面抱住荆寒屿。无疑,荆寒屿又糟蹋了一堆原材料,双手沾着粉,抱不了雁椿。雁椿抱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丑陋的蛋糕,伸手要去拿,被荆寒屿打了手背。雁椿:“……”“又做坏了。”荆寒屿语气和平时不一样,带着点需要哄的意思,“老婆。”雁椿每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会觉得羞耻,但还是答应了,“嗯?”荆寒屿转过来,蹭蹭他的额头,“你来做吧。”作者有话说:喜欢你用吃醋来讨好我其实荆寒屿买回来一堆做蛋糕的工具后,雁椿就知道自己早晚会成为它们真正的主人。原因很简单,荆寒屿在烹饪这件事上着实不太聪明,就算理论背得滚瓜烂熟,也不会运用到实践上。就像他们去日式烧肉店,十年前和十年后荆寒屿都是吃现成。雁椿洗过手,“那你去休息会儿,我做好了叫你。”荆寒屿却没走,拿来一条蓝色围裙。雁椿乍一看就觉得这围裙与众不同,材质好像太好了,光滑又细腻,坠感很好,但看剪裁又的确是围裙。雁椿没想太多,伸手要拿。荆寒屿却收回手,“你想就这么穿?”雁椿低头看了看。他回来后还没换衣服,在外跑了一天,衬衣上有些汗。但他不喜欢在洗澡之前换居家服,而且在厨房忙来忙去说不定也会把衣服弄脏,他想做完蛋糕再换。“就套在外面。平时做菜不也这么穿?”荆寒屿还是不给围裙,盯着雁椿,“你把衣服脱了。”雁椿愣了两秒,一下子明白过来,耳根窜起热意,“你是说……”荆寒屿握着他的小臂,将他拉到跟前,直接上手解他的衬衣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