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不该有外人来的地儿,故而侍从见到墨漾面色很是严肃。“墨世子万不能惊扰皇后。”刘茉肃声。墨漾站定不退,道:“臣今日是有事求见皇后,望通禀。”一个年轻的外臣无召,自己求见皇后,显是不合规矩的,若有个差错,便能给定国公府惹上重罪。刘茉不觉墨漾会是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人,道:“墨世子逾矩了。”“是因亡妹之事,还请刘大人通禀。”墨漾仍不退。刘茉一顿,踌躇许久,终是去禀。窈窈让墨漾入了水榭。墨漾不行礼,眸中复杂,沉沉看窈窈。显是不喜欢自己,窈窈只当是因墨萱的缘故,但墨漾总不能将墨萱的死怪到她身上,其实墨漾没有理由求见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最近总见到墨漾,墨漾也莫名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在此之前,她明明没有见过墨漾。她不想让陌生男子这般沉沉地看自己,也不赐座,只道:“墨世子,有何事?”墨漾在刘茉等人的惊愕中落了座,他看着窈窈,眸中晦暗翻涌,语气却是平静:“我想同你要一杯苦茶喝。”刘茉紧皱起眉,斥责:“大胆!”墨漾不理刘茉,又补充道:“再拿一碟糖,这里没有方糖,就随便端点蔗糖吧。”窈窈蓦地瞪大眼。“我答应墨漾,找出杀他妹妹的凶手,作为交换,他把自己的身份借给我。”湛弛用墨漾的脸平静地喝了半杯苦茶下去。窈窈早屏退了侍从:“你来做什么?”湛弛没有回答,喝完剩下的半杯苦茶,杯底的糖还没化。他想起方才窈窈同陆衡抚琴的模样,周遭惊羡的目光,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般模样。她明明是湛家未来的女主人,却来了这处,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来看看你过得什么寒酸样。”湛弛冷冷地看她。窈窈面上微抽,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湛弛,她又瞟一眼湛弛的茶,一个生在现世的人,旁的不爱,最爱苦茶加糖,除了湛弛还能有谁。良久后,她道:“什么时候回去?”她已经不想问是不是湛弛花了钱寻书灵办的事,也不想问湛弛又是如何知了这一切寻到了书灵。“与你无关,”湛弛心里烦躁,面上却没有显露太多,他将目光移开,“你以为我很闲吗。”窈窈当然知道湛弛忙得很,她也不是关心湛弛,是觉湛弛在这会有麻烦,她心中不安。“你觉得新鲜有趣,想玩便玩,不过以后不要来见我了。”窈窈出于各方的考虑,都不适合再见现在的湛弛,看湛弛一脸不痛快,也懒得再追问。湛弛眼皮子都不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苦茶。窈窈这会儿倒是不好赶湛弛了,她索性起身:“我先走了。”湛弛漠着脸没说话。窈窈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那处,她又猛地止了步子,回头问:“水华园莲夫人,是不是与你有关?”湛弛动作轻缓地放下茶盏,终于抬眸看她。莲夫人也不记得了,她有多少年没来过英国公府。梅娘小心翼翼地扶着莲夫人走过一道道长廊。莲夫人让梅娘退下了,自十年前中了毒物,又练功走岔,她便一直在沉山休养,与其说是休养,不如说是昏迷,她昏迷了十年,而这十年天下却是翻了一遭,京中和承州都变了样。“她竟是那般离开的。”莲夫人望着一池清荷,神色落寞。“小姐。”梅娘不忍轻唤。莲夫人唇角越发地苦涩,又道:“他没怎么变,还是同以前一样傻,也同以前一样闷,什么都不说出口,这样的人不吃亏,谁还能吃亏呢。”梅娘忍不住再劝:“小姐,莫要太伤着自己。”莲夫人隔着面纱抚着自己的脸:“梅娘,你都知道,何必多说这些无益之事。”“小姐,您同公爷还有可能,只要您……”梅娘激动起来。莲夫人打断梅娘:“走吧。”回答窈窈的不是湛弛,而是敏娘的慌乱。敏娘从长廊那处冲过来,并没有注意到墨漾,拉着窈窈急道:“糟了,于溯和文啸几个全晕了,陆衡不见了!”“什么?”窈窈一怔,一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敏娘又急又乱:“阿简已经让徐照他们去寻了,今日阿简生辰宴,府里乱得很,怕是哪里混了人进来,我和阿简担心陆衡……担心陆衡……”她不敢说。陆衡的武功极高,与敏娘能打个平手,于溯和文啸又是一等一的高手,英国公府又是怎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能伤得了陆衡,窈窈当即否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