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家。”席初试着说道。韩月歌趴在桌子上,双眸合起,已经睡着了。桌上的菜吃了大半,酒也喝了大半,窗外的雨渐停,屋檐犹垂着一道雨帘。席初伸手将韩月歌抱入怀中,送回她的屋中。韩月歌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屋外的雨停了,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光芒映照着庭前石子路两旁的泥泞。桃花落了满地,堆在泥泞中,将整个地面染得绯红,煞是好看。韩月歌揉着眼睛,坐在床畔。山野寂静,夜晚更是幽静得只剩下虫鸣与蛙声。她站起身来,披起床头的衣裳,打开屋门往外走去。席初和阿文阿武都睡了,夜幕黑漆漆的,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子。她踩着堆满落红的石子路,转过头来,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席初的屋子,叹了口气,转身踏入了漆黑的夜色里。在韩月歌离开后,席初拉开屋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阿文和阿武一左一右出现在他身后:“主人,要追吗?”席初目光幽幽地盯着韩月歌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韩月歌走的是回沧溟山的路线,她必须返回云上天宫一趟。她的石头心丢了。碎骨渊下,雷劫来势汹汹,她被劈得险些魂飞魄散,还丢了一副身体,石头心就在那副身体里,被席初带回了云上天宫。先前她被李玄霜困在神女镜里,逃出去前,她顺手带走了石头心,埋在根下,修出人身后,石头心就长在她的胸膛里。这次她没来得及取出石头心。石头心关乎她的飞升,不能丢了。撇下白少渊,是因他与此事无关。韩月歌不想将他扯入这桩恩怨里,云上天宫是席初的地盘,回云上天宫,不免要与席初起冲突。她想,她就偷偷摸摸地回去,能不惊动席初,就不惊动席初。神尊保佑,席初没有将她的身体火化了。沧溟山入口设有法阵,席初早已明言,非沧溟山弟子,不得擅自入内,否则触发阵法机关,后果自负。韩月歌站在法阵前,一脸为难。她没有薄霆的本事,能在整个沧溟山来去自如,还轻易破了席初的禁制。这个法阵只拦截云上天宫以外的人,云上天宫的人都逐一做过登记,可自行出入。韩月歌初次跟着席初上沧溟山时做过登记,据说这个法阵可以分辨魂魄,就算披了别人的皮囊,也休想瞒过它的法眼。韩月歌深吸一口气,上前,将右手按上矗立在法阵前的一块山石上。就赌一把,赌席初没有将她登记过的资料抹去。掌心按上去的瞬间,山石上传来灵力的波动,法阵的入口处,肉眼可见地泛起冰蓝色的光芒。冰蓝色的光芒闪了一瞬,很快淡去。韩月歌大喜,她的手印还有用。她高兴地穿过法阵,往山上行去。她走后,席初带着阿文阿武出现在法阵的入口。席初的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意外,他跟着韩月歌回来,哪怕发现韩月歌走的是回沧溟山的路线,也不敢相信韩月歌是主动回云上天宫。这下亲眼所见,她的确是主动回了云上天宫。她回云上天宫做什么?是回来找他复仇么?真变态。韩月歌呵着热气。沧溟山总是这样冷,要不是为了石头心,她才不想回来。还是桃源山暖和,灵气也充足。多亏这些日子的进补,她的灵力增长得很快,能扛得住沧溟山的寒气。一路上,她都在寻思着,假如席初还留着她的身体,他会将她的身体藏在哪儿?依着席初的习惯,他不想别人碰的,会藏在玄冰洞里。就玄冰洞里那能冻死人的寒气,云上天宫的妖魔鬼怪没有几个敢往里钻。不如去玄冰洞碰碰运气。如若没有蛟龙血,韩月歌也是不敢往玄冰洞钻的,这次她的灵力比先前长进许多,撑个一时半会应当没什么问题。比较头痛的是玄冰洞的禁制,这次没有薄霆破开禁制,她跟在后面捡漏了。韩月歌这样发愁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玄冰洞的洞口,洞口散发着冰蓝色的光芒,禁制的符文密密麻麻浮在半空,封印了整个洞口。好家伙。这个架势只怕薄霆来了也要头疼上半天。要不回去哄哄席初?韩月歌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她对席初说的“我恨你”三个字言犹在耳,想必席初的忘性没有那么大,轻易再受她哄骗一回。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三步,试着运起灵力,将手掌按上浮在半空的封印。刹那间,所有漂浮在洞口的封印“刷”的一下化作了齑粉,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