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知道努力修炼了。席初无奈失笑,摸了摸她的叶子。幸而她的叶子没有破损。“小白,给我浇点水。”小仙草央求道。席初拿起铲子,给她松土:“早上才浇过,浇多了会烂根。”“那给我浇点灵液。”“灵气太多,你的身体吸纳不了,叶子会枯。”小仙草长吁短叹:“我什么时候才能跑能跳,真羡慕天上飞的鸟儿,天生就有一对大翅膀。”“等你修炼出人身,我给你安一对大翅膀。”“那不成了鸟人?”席初:“……”“不会再有蜜蜂了吧。”“这么怕蜜蜂?”小仙草喋喋不休,显然是憋太久,他索性坐下来,陪她聊聊天。“蜜蜂不是最可怕的,兔子才可怕,它们吃草!一口下去我的叶子就全没了。”小仙草初初生出灵识,心智还不高,约莫凡人七八岁的样子,开口尚带着几分稚气。席初很耐心地听着她啰嗦。“还有些大鸟,它们也是吃草的,它们眼神好,嘴又尖,两口下去叶子就被啄了个稀巴烂,还好它们吃完就走,没有把根刨了的坏习惯。”席初沉默片刻,忽然有些心疼:“以后不会了。”“小白,你叫那两个没事干的,给我捡些漂亮的石头,埋在我的根下呗。”站在树下听候吩咐的阿文阿武:“……”席初叫来阿文阿武,让他们把方圆十里最漂亮的石头都捡过来。小仙草伸出枝叶,扯了扯席初的袖子:“小白,你会弹琴吗?”“会点。”席初思索片刻,答道。“我想听曲子。”席初取了琴过来,坐在桃花树下给小仙草弹琴,他不知道白少渊会哪些曲子,随意挑了个现下魔域里流行的曲子,十指拨弦,弹给小仙草听。等他弹完这首曲子,抬目望过来,发现那小仙草早已趴在盆里睡着了。经过他多日的观察,总算能分清她什么时候在偷懒睡觉,比如现在这般,她的叶子都卷了起来,微微下垂,就是她在午睡。席初收了琴,想起他未烹完的茶,重泡了一壶新茶。七叶灵犀草化形是在某个午后。和风煦煦,暖阳融融。卷起叶子在日光里打瞌睡的韩月歌,忽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那股力量迫使着她展开枝叶。一阵刺目的白光闪过,枝叶生出血肉,化作修长的四肢,是韩月歌化出了人身。化形次数多了,轻车熟路,这次她直接掐了个诀,将一片叶子化成衣裳,裹在身上。韩月歌生在昆仑的山巅,没见过凡人,最初对衣裳是没有概念的。初次化形过后,她披垂着长发,赤身在山间生活,是一只鸟儿看不过去了,下山去为她偷了件衣裳。那只鸟说,它当日误打误撞吃了一片她的叶子,生出灵识,有了些修为,她是它的恩人。它是在报恩。后来韩月歌下了昆仑山,入得人世,才发现凡人不光穿衣裳,女子们还将衣裳裁成各种各样漂亮的样式,比昆仑仙山上的花儿还要漂亮。韩月歌站起身来,牵着裙角旋转一圈,浅碧色的裙摆登时如碧波般荡开。她对自己变出的这件裙子很满意。还是做人好啊,能蹦能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韩月歌蹦蹦跳跳,哼着歌去找“白少渊”。桃源山四季如春,山巅上的桃花常开不败。韩月歌穿过桃林,远远望见那白衣少年坐在树下,腿上摊着一本书。他以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搭在书页上,食指与中指并起,漫不经心地翻起一页,双眸半开半合,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打盹。轻风穿过桃林,绯红花瓣灼灼如雨,簌簌落下,堆了他满身。韩月歌牵起衣摆,边悄悄朝着他靠近,边一路捡拾地上的花朵,等她捡了满满一兜,已经到了少年跟前。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将那桃花兜头朝着少年撒下。少年陡然睁开眼睛,屈指一弹,一阵强风迎面刮来,桃花瓣尽数吹到了韩月歌跟前,反叫韩月歌被撒了满身的桃花瓣。碧衣少女呆愣愣地站在桃花雨中,乌黑的发间缀上一朵绯桃,衣袂扬起一抹轻快的弧度,美得像幅画。这幅画面倏然撞进席初的眼底,将席初的心尖撞得酥酥麻麻。席初朝她伸出手。韩月歌刚化出人身,许久没有活动,尚不能自如控制身体。席初只轻轻一拽,她就如同一只蝴蝶,扑进了席初的怀里,衣摆带起的风,掀起满地的花瓣。席初展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抱得紧紧的,胸膛里滚着热流。真好。她又回来了。不再是那具冷冰冰的身体,怎么唤也唤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