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了一句之后,她才继续说,“我那个时候伤到了腰,只能躺着休养。我每天躺在床上,听你弹这首曲子,一开始只觉得烦躁,后来就渐渐听进去了。我从头到尾地见证了这支曲子诞生的过程,我敢说,在它完成的瞬间,我的喜悦并不弱于你。”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那个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赶紧好起来,等能下床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弹琴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然而等她能站起来的时候,隔壁已经人去楼空。这实在超乎邵沛然的想象,没想到两人的缘分,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如果那时她们就相识,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后来我打探到隔壁的屋主姓林,是个钢琴家,继而知道了你的身份,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你的比赛。”贺白洲继续道,“可是……”可是没有她的比赛了,从那之后,林妙然此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抱歉。”邵沛然轻声说。虽然在当时,选择改姓是邵沛然能给出的最坚决的态度,而这个决定她至今也未曾后悔过,可是想到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她跟贺白洲就此错过,心下也还是不免有些遗憾。“不关你的事,也许只是因为那时候我们缘分未到,所以不能见面。”贺白洲倒是很想得开,毕竟现在邵沛然已经躺在她怀里了。如果从前的曲折都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她可以忍受。故事终于到了尾声,“后来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偶然见到了邵清然,听到她弹了那支曲子。我因为这个,才注意到她的。”邵沛然突然想起来了,“几年前,邵清然好像确实曾经给我发过一条消息,说有人在打听林妙然的事……”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邵沛然想了好一阵,才终于想起来,她当时应该是用一种冷漠的态度回复:告诉她,林妙然已经死了。无法想象当时贺白洲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黑暗里,邵沛然张开手臂抱紧她,似乎想要借助这个动作,跨越时空给出这份迟来的安慰。林妙然死了,可是,邵沛然还活着,希望现在的她,并没有让你失望。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贺白洲道,“你等一等。”说着下了床,随意披了一件衣服,打开灯,从衣柜里拉出来一个箱子。贺白洲拥着被子坐起来,从背后看到她在箱子里找出一只小铁盒,转身递了过来,“这个给你。”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这是什么?”“打开看看。”邵沛然没有回答,而是道。铁盒上有个很巧妙的机关锁,贺白洲折腾了一会儿,才终于打开。这时,邵沛然已经将箱子重新放好,也坐回了床上,跟她靠在一起。贺白洲看了她一眼,才抬手打开那只铁盒,然后看到了满满一盒子奖牌。“奖杯都被我摔了,这些是我妈收起来的。”邵沛然说,“没什么用的东西,送你了。”“真的送我?”贺白洲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她说是没用的东西,但既然带在身边,就说明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只不过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她也只能尽力不让自己去后悔。这些东西的分量,比贺白洲所想的更重。“嗯。”邵沛然重新躺了下来,“能让你高兴一下,它们就不算没有用处了。”贺白洲一块一块地翻看过去,牌子上刻着字,而林妙然过去的经历,更是被她反复翻看过不知多少次,很快就能对上号。于是,只是一块简单的奖牌,似乎也变得有意思起来。因为每一块牌子里,都藏着一个故事。不过这些故事都是需要慢慢品味的,当下邵沛然就在身边,贺白洲还不需要睹物思人,所以很快盖好盒子,重新将机关锁复原,把铁盒暂时放在了床头柜上,俯身去亲吻邵沛然。贺白洲无数次地想过,该如何彻底走进邵沛然的心里,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因为邵沛然简直太配合了,简直是主动敞开心扉等她走进来的感觉。这让她一时飘飘然不知所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起来,陷入了一种漫长的眩晕之中。吻了一会儿,她贴着邵沛然躺下来,闭着眼睛问她,“你是不是喝酒了?”“嗯?”邵沛然没听懂。“我有点晕。”贺白洲说,“……好像醉了。”“我们一起吃的晚饭。”邵沛然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指出重点。“嗯……”贺白洲撩了撩眼皮,忽然笑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太甜了。”她凑近了一些,鼻尖从邵沛然脸颊上擦过,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