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多么勤奋用功的教主大人,用着晚膳的功夫还在处理魔教近期事宜,简直是孜孜不倦凿壁偷光闻鸡起舞!
楼岸,一个多么妖媚惑主的男狐狸精,趁着夫君在温泉沐浴时花言巧语迷惑人心,完全不顾教主大人劳累的伟岸身躯,就把他按在池边一通
简直是不知羞耻惹人唾弃闻者落泪见着心寒!
没看他腿根都要破皮了嘛?
过分!
教主大人骂骂咧咧从温泉池子里爬了出来,一步三抖地终于来到了床榻前,却看到了另一幕让他差点一蹦三尺高的景象。
“这,这些都是什么!!!”姒荼眼睛猛地睁大,回过头对一旁优雅落座的某人怒目而视。
他顾忌外面巡逻的守卫,努力压低了声线控诉:“楼岸,你是变态吗?”
楼岸受到谴责,状似疑惑地看向了床榻,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震惊之色。
片刻后,他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声音低落,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样:“这都是阿姐那边送来的,说是我帮忙处理魔教事物的谢礼,在此之前我其实并不知情。”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些东西,”他抬起眼,眸光一片柔和,注视着明显已经产生了动摇的某人,温声解释:“茶茶不喜欢的,我自然不会喜欢,但好歹是长姐的一番心意,直接扔了也不太妥当,不如”
姒荼抿了抿唇,目光落在那些散落在床褥上的器具,像是被烫到般又匆匆移开,闭眼胡乱接话:“那就都收起来吧,丢到角落里,反正也用不上。”
楼岸弯眼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才勾起嘴角,施施然将那堆物什收敛好,放进了寝殿内的一个角落里。
姒荼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脸颊,盯着他优雅从容的背影看了半晌,疑窦顿生。
他怎么感觉,楼岸方才那个轻柔的吻从某种角度来说更像是一种嘉奖?
嘉奖他如对方预期那般回答出了所谓正确的答案?
姒荼眨了眨眼,是他想多了吗?
怎么感觉怪怪的
魔教每年秋季都会召开一次议事大会,其座下隶属的大小坛主、流派掌门都会前来参加,汇报近况,共同商讨事宜。
但今年发生的几件事,让大会不得不提了前。
江湖中的名门正派一向看不上他们这些邪魔外道,平日里也没少把脏水往魔教泼,自立教以来,魔教惊天动地的坏事没做几件,倒是给那些居心叵测的缩头乌龟背了数不清的黑锅。
但凡是江湖里又出现些凶手不明的动乱,不少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嗯?又出事了?那估计又是魔教干的。
随后便是不约而同地高喊“魔教该死!”“人人得而诛之!”等一系列翻不出花样的口水话。
姒荼只当乐子听了几次后便开始觉得无趣,这些话术干瘪沉闷得让人大失所望,甚至他这个教主坐着听了半天都生不出丝毫辩驳反抗的欲望。
连某个门派长老的牛被偷了这种事都能义愤填膺地安到魔教头上,他都是教主了,就让让他们吧。
说来也是这么个理儿,毕竟都是些江湖里常有的不痛不痒的摩擦碰撞,躲避不了,解释不完,每年惯例都会来上那么几百件,谁有那么多心血一件件跟那些乌合之众掰扯清楚。
久而久之,魔教慢慢就成了世人眼里十恶不赦坏事做尽的宗门,但若真拎出来个人,让他说说魔教都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大事,必然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被江湖翻来覆去说烂了的也就那么几件,哦,其中甚至包括他血洗石英山庄,拐走楼家二公子的这种“家务事”。
真是狗听了都摇头。
按照惯例,每年秋冬季节时“讨伐魔教”的呼声在江湖里都会达到最高,但由于种种不可抗的因素,他们总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便又会随着年关的到来偃旗息鼓,直到第二年开始,累计新一轮魔教的罪孽。
可能是因为年三十一顿美好的团圆饭更能让人发现内心的真善美吧。
谁知道呢。
但今年,却出了点岔子。
魔教,万重阙主殿。
主座上的人懒懒斜靠椅背上,单手支颐,发上的暗色流珠串垂至腰间,与宽大的暗金色的衣袍相得益彰,配上繁杂精美的凶兽图纹使人更添了几分霸气与威严,是教主在特殊场合时需要穿戴的服饰。
底下已经热热闹闹吵成了一团,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此刻正吹胡子瞪眼,顾忌着大殿上不能动武的规矩,正试图用口水喷死对方。
姒荼眼眸半睁半闭,对底下乱糟糟的境况置之不理,若非他另一只带着银饰的指节时不时会轻叩几下膝头,几乎要让人怀疑他睡着了。
主座下,左右两侧都分别放置了两张椅子。
靠右那侧,姒泇一身圣女特制的火红长袍妖冶非常,但美丽的圣女大人显然此刻心情十分不美丽,素手抓着发尾烦躁地搅弄,颇有些动武之心压抑不住的意味。